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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放寒假了,說不定我會發文更快的(不可能)

好吧,很期待接龍,雖然鼯現在對於自己的題目真的毫無任何頭緒QAQ

話說香港明明比台灣緯度還低,為什麼會比臺北淡水還冷啊 ˋoˊ

 

     第七章 醫院

 

   (一)

  「現在是要往哪逃?往裡面豈不是…」柯千符同姚川踏過滿地的屍體,有些是人的、有些是諾凡提的,奔入北車深處。

  「不往裡跑還能往拿跑,難道你想去跟尖叫聲的主人打招呼、握手、還是互加臉書啊?啊,都忘了你們這代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臉書。」姚川手中雖握有燈具,然而奔馳之中,光線微弱而上下飄渺,在早已無電源供應的北車中,僅是徒然化解於無盡的黑暗中。

  「臉書?那是什麼?」柯千符問道。方復活的他,僅持一把鏽鐵,尚未釐清這三日內北車的劇變,便開始逃命,無任何照明的工具或手段,只得依循前頭引路的微光。

  「不重要,當我沒說過,你們不知道那是什麼也好。」要向對網際網路毫無概念的柯千符解釋何謂臉書實在太過困難,也不是逃命中該做的事,更何況此物使人心智沉淪,姚川相信未來的世代若能避免接觸此物,將會是人類的一大福音。「等一下進去,我們利用北車內部複雜的地形甩開她,她應該只有一個個體。」

  才提及,追擊兩人的『女王』又再度放聲淒喊,令柯千符非但是毛骨悚然、渾身起雞皮疙瘩,更再度混淆他的感官,根本無從判別這敵人來自何處。「剛才那聲哭嗥…你說的女王究竟是指…?」

  「就是…」姚川欲言又止,似乎找不到適當的措辭形容目前遭遇的窘境。

  「女王應該…不是生物吧?」柯千符問道。

  「應該不是,不過你怎麼會這麼覺得?」姚川頗感意外。「第一次到地面上的你,應該是沒有見過女王…不對,女王本體是不可見的,我也沒親眼看過,這種…到底該怎麼形容呢?」

  「魂嗎?」

  「嗯,這個字形容的頗貼切,原來你已經遇過呃…魂了,那這樣就好解釋了。不過,現在追著我們的是魂中的女王,她的有效攻程遠比平常的魂要大,而且她也殘暴多了。」

  殘暴多了?柯千符想起在喜來登大飯店時,呂彥勳在眼前無端頭顱濺血的慘象。連只靠希開口幾句便能超度的魂,殺人都已如此不手軟,現在這位更加暴虐的女王,究竟有多恐怖?考慮到此刻周遭均是女王的惡意,或許,女王並不僅僅是魂,更可能是一團純粹的殺意,甚至是殺戮本身化作半虛半實的魂體,徘徊人間而降魘於斯。

 

  越往內部,通道愈趨狹窄與錯綜。姚川轉了不少個彎,並指示柯千符將通過的門皆關上,希望藉此擺脫女王的追擊。柯千符不禁疑惑,門能阻隔魂嗎?如果魂是人類生前意志的殘留,那,見到緊閉的門扉,理應不會直接衝撞過之,是吧?不然,只要一個魂闖進、或區區遊蕩通過地底的聚落,人類早就該滅絕了。

  兩人進到曾為北車居民蜷曲而居的共同寢室,尚有些許以電池為能源的燈光散落各處,在燈光所能映照的範圍,僅有一種顏色可供辨識,那是冷卻屍塊的蒼白。看來,大部份的人都是吸入滲入北車的毒氣而死於睡夢之中,現場並未有絲毫的紊亂,與方才經過的走廊形成無比的落差。

  柯千符默嚥下一口嘆息,只覺此處的氣壓相當沉重,遠比戰後的景象陰森,彷彿時間就此暫停,連色彩都凝凍原處而黯沉。不過…「安眠於此的他們,不會化做魂嗎?」柯千符擔憂道。

  「就算會,也遠比女王安全多了!我們得繼續移動,先找路離開北車,比幫他們超度更重要吧?」姚川回答道。「快點,我記得這裡有後門,可以連接到中心集會所,接著就能繞過女王,從東邊的出口到達地面。」

  柯千符不再多語,馬上跟著姚川往後門去。臨行時,再望一眼這間寢室,這沉重的感覺…或許他們早已化作魂,只不過是繼續沉眠著,成為地底下的新居民。

 

   (二)六月十九日,夜央,臺大醫院舊址。

  夜晚的臺北市無絲毫的燈火,僅有灑落的月光照亮空中翩舞的塵埃。仰首,忽明而滅的繁星,宛若眼前的塵埃,難道塵埃其實是星辰的投影?不知是否是夜色替這都市罩上一層面紗,否則,若非此刻仍得戴著防毒面具,絲毫不覺置身文明的廢墟。星光點綴夏空,而有螽斯伴奏,這曾是都市人難享之福,不過如今人類依舊難享此福,即便近在咫尺、即便這才是世界的本貌。

 

  離北車南方不遠,是臺大醫院的舊址,多少頂尖的醫學人才曾薈萃此堂?多少失去親人的淚水在此流淌?又有多少與黃泉拔河的汗水在此揮發?而一度高聳的建築,如今僅存不及原先三分之一的高度,倘若現在是日光明亮的白天,其缺口處受建物淡色外觀而顯的顯著的燒痕將清晰可見,刻在人類文明上的傷疤宛若新時代嶄新的地標,象徵著的是過往的輝煌,亦或蓋亞的反撲?

  醫院…想必裡面將是血跡遍染、幽魂徘徊吧?柯千符憑著自己對地底醫院的了解,如此臆度。

  「趁姆里斯群與狄獴出巢之前,我們趕緊進到前邊那棟建築去。」姚川指使道。

  「那是間醫院,裡面不知道已經死過多少人,豈不是聚滿了魂?」柯千符不解的問道。

  「放心啦!那只是舊址,七日燹第一天就被炸掉一半了,沒過多久,臺大醫院就牽臨時分部到北車地底下去,之後應該也沒有人敢躲進這棟建築物裡了。說到北車…唉,沒想到臺大醫院還真的被這殘酷的世界完全抹滅掉了,說起來就令人感傷。」姚川於醫院舊址前忽然站定,望著殘餘的墟殼興嘆。

  「感傷?」

  「七日燹前,我跟羅榮龍都是這間醫院的醫生,嘛,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想當年,還只是笨拙的實習生時便認識那傢伙了,彼此還自大的相互炫耀著、高談闊論著自己的理想抱負,哼,世界已經毀壞成這樣,那些屁話都早已成空。」姚川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便又起步往醫院正門門口走去。

  「醫生?羅將軍竟然曾經是醫生?」柯千符總覺難以置信。

  「不然你以為他是怎麼成為東區的首領,並進一步成為東區的獨裁者的?」姚川反問道。「人類是種群居生物,而群居生物的特質便是需要有個體領導群體,在面臨災禍之時,人們往往會擁戴能延續他們生命的強者站出領導局勢。你也知道羅榮龍長的模樣,魁梧雄壯,確實有領導者的氣勢,再來他又是醫生,不只是能治大家的傷病、就大家的命,腦袋又好,自然被推舉為王囉!」

  「腦袋又好?這跟醫生又什麼關係?」柯千符繼續問道,畢竟新世界中,能成為醫生所需的才能,既非背誦長得嚇人的外語單字的能力,也不是能破解複雜算式的天資,更非能洋洋灑灑、落筆能驚鬼神的文采,而是臨危不亂、見血不慌而能調度有方、遊刃有餘的多功處理者。

  「啊廢話!因為…對齁,你們這些地底長大的世代,根本不知道以前要當上醫生有多困難吧?應該說連準備考試是多麼的艱辛都沒概念吧?」

  「考試不就把上課學的東西拿來問,是能有多艱辛?」柯千符對七日燹前的臺灣學子,為了還不明就裡的未來而紛紛埋首苦讀,只為求能多那麼一點分數、好上好一點大學的辛勞全然無知,比起學習物理化學,不如知道槍支運作的結構與火藥點燃的方法遠遠重要許多;比起國、外語的作文,能辨別出哪種形態的蕈菇可食更加實際;更別提知道海洋的彼岸、月球的彼端存在著什麼,豈能比了解姆裡斯的外觀與習性重要?事實上,對柯千符這些新一代來說,海洋的概念也不存在。「如果活著最嚴重的煩惱只是考試,那…有多幸福啊?」

 

  兩人合力移開通道前散亂的殘骸,以探出一條通道入內,若是遇到過於龐大的殘骸或碎片,便先讓一人撐著其重量、騰出一個空間,好讓另一個人到達另一邊,再撐住以供原先那人通過,如此,兩人費盡一番勞苦,總算抵達臺大醫院內部。內部相較之下乾淨許多,大概是由於七日燹後,並沒有倖存者聚居於此,沒有人為活動的跡象,也沒有被人類所吸引的野獸盤踞築巢的生痕。

  然而沒有姆里斯或狄獴侵襲的可能,也沒有魂魄逗留,並不全然代表著此地是個過夜的好地方,雖然通往內部的路線障礙重重,對於地表氾濫的毒氣卻形同虛物,兩人並沒有足夠的過濾器能度過一個夜晚,就算撐過這個夜晚,剩餘的過濾器估計也無法提供足夠的時間,讓他們抵達下一個具備新鮮空氣的地底。再者,若空氣得以自由流通,姆里斯仍有可能憑藉嗅覺偵測到兩人,若是為斯群所圍,原本阻撓外物侵入的屏障,反而將使兩人成為甕中之鼈。

  柯千符對此頗有疑慮,就算說有無限多條命,困於這棟建築物內,也將只是重複經歷死亡罷了,即便一寸一寸地爬,也難見有爬至安全處的一天。況且,目前為止雖然受過不少致命傷,其實並不能咬定自己的復活能力是無限的,也還不明瞭萬一遭到野獸吞噬,屍骨四散,而不同於先前僅有部分軀體受重傷,是否還能復活?所以此刻仍不該大意。

  相對的,姚川卻顯得有恃無恐,若說是他有所疏忽也著實不大合理,畢竟一逃出北車,姚川便毫無猶豫的選擇南行來到此地。只見他在黑暗中摸索著,僅憑印象,找尋一塊斜靠牆上的門板,並將之搬移,揭露出牆上方整的大洞。這曾經是安置電梯的出口,當然如今電梯早已不能運作,沉澱在最底部。

  方才為了不吸引夜晚出遊的獵食動物,單單依賴月光前進,直到現在,姚川才點起燈,照入腳下的深淵,卻只聽見電梯鋼索被風吹拂發出生鏽的回聲。姚川接著找到一旁的鋁梯,小心翼翼的踏上,並開始降入看似無底的這方人造洞井。

  「這下面是…?」柯千符質問道。

  「別多問了,跟著下來就是了,下面的無塵室還能運作,我們在那可以免受毒氣的威脅,也有一些備用糧食和多的過濾器可以補充。」姚川回答道,聽起來彷彿他很熟悉此處,不只是因為七日燹前在此工作的緣故,更是因為他七日燹後也似乎經常以此做為根據地、來往各大倖存聚落。

  柯千符默然,別無選擇,也只好隨之下降。不知是因為空間狹小,還是周遭太過靜謐,每一步踏上下一階鋁階上,都發出如雷貫耳般的刺鳴,由於年歲已久,不知飽受多少地表的酸性穢氣侵蝕過,踏下的每一步都伴隨著下一秒崩滅的不確定性,那鳴聲宛如用擠抹布水的方式扭折這金屬般,令人惶恐。

 

  提心吊膽,心理上像是經過無數個鐘頭,即將抵達最底層,如果說有哪處的無塵實驗室尚能完好運作,除了地底深處別無可能,但電源又要如何供給?莫非此處自備有發電機?柯千符揣摩著。終於到達,只見滿長廊的發光蕈類,不同於地底聚落中所食用的蕈類,眼前所見者發出的是清淡的藍色柔光,稱不上是絢麗卻令人歎為觀止,絲毫不會造成不適,應該是沒見過的品種。

  「沒見過這種菇類,它安全嗎?」柯千符問道。「地表竟然有如此的奇景,不對,這裡應該不算是地表,但說是地底也頗奇怪的,你覺得呢?」

  「真是辛苦你自己走了這麼長一段路來這,省得我還得想辦法運送一具屍體,不對,你也死不了,就算無力化,算不上是屍體,不是嗎?」姚川說道。

  「你什麼意思?現在是怎…」姚川的話令柯千符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沒什麼,晚安啦!」語音未落,一枚槍響在迴廊中四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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