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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這站還有人沒被期中荼毒的嗎?舉例,我,因為我已經要期末了QQ

 

第六章 奪

 

(一)

  三支箭矢、一把利刃,共同點是皆插在士兵的頭顱中,不同之處則在於刺入的部位。利刃刺入的是後腦勺,那是,在不過度由藏匿處暴露的情形限制下,以蹲姿所能取得最佳的攻擊角度;而箭矢則盡貫穿前額,不論是從正面直入,亦或自後方穿過層層腦部組織才突出腦殼。

  攻擊角度的差異代表著,蟄伏黑暗的另一人正…潛藏於上方。

  昂首,可見粗細不一、各色俱備的管線若盤根錯節。然而為時間侵蝕已久,即便鼠輩奔馳其上,亦危如奔車朽索,更何況身形碩大的人類?對方不是新手,而是經驗老道的殺手,無法排除對方比北車士兵更危險的可能。

  但,管路之老舊,不知已有多少時間的殘骸化為塵埃而安葬其間。只要稍吸入 一口濃厚的埃氣,便將癱亂呼吸道的運作,繼而難以維持平衡並摔落。如果是一般的人類,是無法忍受如此惡劣的隱匿環境,除非配有防毒面具。考慮到對方具備的 能力,肯定在各車站間奔走也已是稀鬆平常之事,攜有防毒面具以應不測並不足驚訝,不過,在得以不靠防毒面具而於正常的行走高度中潛伏的情況下,為何要消耗 珍貴的過濾器?

  難道…對方預料將有毒氣滲入?短時間內,北車有可能淪陷嗎?

  柯千符反覆思考著各種可能,卻只得到矛盾的結論。身為臺北市倖存人類聚落中規模最大者,一直以來也都在災後的世界中如永不乾涸的綠洲般興榮,憑常理想,怎麼樣都不可能,就連經常為成群的姆里斯襲擊的東區也都…

  對,是有可能的,如果她現身的話。

  這麼說,對方與柔是同夥的,否則怎麼會知道北車將遭地表的毒氣侵入?不大可能,之前兩次遇到柔,柔都是隻身一人,而且她感覺不像是會組隊的人,更何況憑她謎樣的雷擊能力,根本無與他人合作的必要。

  如果,對方並非知道北車的外殼將遭突破,而是預期柔的到訪,那麼…前些日子東區發生的災情、自己的再生能力、與柔當時入侵東區的目的,對方是否皆清曉?

 

  柯千符離開匿處,走向原先士兵所立,拔起屍體上的刀刃,並遍搜子彈與過濾器等物。同時,他也在測試對方,大膽暴露於對方的攻擊範圍,藉此得知對方是敵是友、亦或知情與否。

  良久,始終未受攻擊。結果導向兩種可能,其一,彼方為友,於暗中協助,但會是誰?既然是友,為何並不現身?其二,彼方為敵,且知道柯千符具備再生能力一事,而不無謂耗費彈藥於其上。

  先是自稱為羅將軍所遣間諜的醫生,再是影中潛行暗殺者…或許,這股能力不是單純的偶然?還是,僅是偶然的不單純?

 

  愈趨北車內部,躲藏的空間則漸少,遭遇敵兵的機率則提升。然而,黑暗中,敵兵的輪廓依然如方才一般鮮明,更甚,不只是眼前,左右至後方、乃至轉角口與隔牆,不論佇立還是行動中,敵方的位置都看得一清二楚。

  看?明明視線是模糊的,明明視線不及身後,這種感覺,敵意充斥在某處空間的感覺,究竟…人在五官之外,尚有言語無法陳述的知覺嗎?而這種感覺,每當不得已必須將利刃刺入狹路相逢的敵人的咽喉時,便會消逝。

  隔著數道牆,不時也會有數道感覺頓然消失的情形。使弓箭的那人,他也在移動,與柯千符同個方向,朝著北車內部。

  倏然間,身後的敵感一個接著一個、由遠而近如裊裊炊烟遭烈風吹散般湮滅。

  有什麼東西正接近中,能快速的奪取眾人生命,人?不大可能。柔?頻率不 合,若是,應當是間隔許久而後猝然間大量消滅,並非迅速的一個接一個一般的頻率。一群姆里斯?難道北車果真陷落?但姆里斯獵殺是為進食,在殺死人類後前排 的姆里斯應會稍歇以進食,斯群後排才擠至前方繼續殺戮,這時間差應該夠士兵察覺並開始逃跑,但柯千符所感知得的情況卻顯示相反。

  還會有什麼能侵入?思考的同時,敵感挨次隕落,只見身後最後數名敵人的氣 息即將…糟了!柯千符趕緊戴上防毒面罩,那股逆感越過柯千符,繼續如骨牌效應般深入北車。竟然差點忽略這名敵人,倘若不是透過兩道式的抽風門,邊界任何一 處遭到突破,第一位侵入者必定是地表的毒氣。

 

  轉瞬間已無敵人,孤處黑暗之中,連第六感也盡已褪去,然而,如此一來,仍深陷內部的鍾鷑與上尉豈不亦…?襲來的惡兆,如沉重的鎚擊,以絕望將柯千符樁於原地。

  慌張的在腦海中攫取任何一絲念頭,僅求死灰復燃的希望,黑暗中卻乍然又燃起什麼,那是…敵感!自身後,反於方才,由遠而近,有人…或是有某種生物,揣著惡意小心翼翼的接近中。

 

(二)

  北車,屠,關渡,食,是他,必須…殺死。

  群,圍,銃口閃光,襲,腰,後,刺穿,前。

  淌,溫暖,血,死?

 

  不安,慌,懼,怖,畏,怕,恐,慄…錯,是彩色人。

  消滅,獵殺,拯救,生命,我,地底。

  今,勝利?入,繼續,深。

 

  痛,劇!潤,口,血?何故?

  腹,後…前,貫!

  未死,竟然,他,惡魔,關渡。

 

(三)

  緊憋著氣,不知已吸入多少次空氣中劇毒的孢囊而死,費盡一番功夫,柯千符總算是一條命、接著一條再生的命的,將壞去的防毒面具更換。只見腳邊滿佈倒臥自身腹腔重傷的人屍…確切的說,是人形的屍體。

  平滑而毫無皺紋的灰色皮膚覆蓋全身,不見有一絲的毛髮,彷彿為潛水衣包裹 的人類;光亮的頭顱橢圓如蛋,眼窩凹陷,鼻腔癟小,甚至有的屍體上除兩窄小的鼻孔外,毫無可稱為鼻梁的組織存在;若直立,應比人類略高些,肩雖寬,卻體態 纖細而輕盈,雙手修長過膝,腳掌寬大且厚實,足底卻自然蜷曲而並非如人類般平貼地面;乍看宛若外觀滑稽而體型過大的長臂猿,然而,其腰椎筆直可比人類,換 言之,這生物與人類一樣是直立行走的二足動物。

  如果世界是黑白的,不仔細看,肯定無法分辨堆滿這整條走道的這堆屍體與人 屍有何差異。柯千符檢視一番周遭,沒有武器,稍早收集的子彈、過濾器等也失去大半,而上半身的衣服破爛,特別是原應遮掩腹腔的布料,穿孔如蜂窩般密佈而染 血已黎,散發著敗衃的惡臭,不過夾雜在眾多灰屍的屍味中也無所感覺。

 

  眾多灰屍…這景象,宛如戰爭一般。

  沒錯!戰爭。柯千符憶道,當時,被派遣至地面、至關渡作戰時,交戰的對手並不是爭奪稀少生存資源的倖存人類勢力,而正是現在腳邊這些傢伙,居住於地表的…新人種。

  那場戰役,名為演化。

  地底人與地表人形的野獸交鋒關渡,那時,看似是場槍支對抗赤手空拳、紀律 與組織對抗散獸的戰爭,理應勝券在握,然而,智慧與科技在面對自然界的蠻悍卻竟是如此不堪一擊,頃刻間半旅便遭殲滅。哀嚎四起,而戰事未了,地表人竟不將 殘存的人類敗兵視為威脅,呼朋引伴,大啗起遍地的屍骸。

 

  此刻,顯然,烽火仍未熄滅。

  眼前這般景象,柯千符訝然而嘆,感知不得一絲生機,北車兩萬人口竟在轉瞬間覆滅。不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此次入侵似乎也無法令地表人高歌凱旋。前次於關渡,亦是一樣的結局,柯千符背倚鏽牆憶道。那時,那個女人,忽然出現,無差別的以電流擊殺兩方。

  那個女人,柔、望…柯千符按著發疼的額首,腦中一陣炸裂迸發,並非因為對 她的記憶總是與哀慟相聯,而是對同一個人腦中竟然存有兩份記憶。一份,從關渡開始,屠殺完人類與地表人的她,靠近並與自己展開對話,一直到前些日字她入侵 東區;另一份,明明確實的存在腦中,卻不曾記得自己何時有過這段記憶,這段記憶中充斥著各種不曾去過的場所、不曾遇過的人物、不曾使用過的語言、與不曾有 過的情緒,彷彿是忽然被寫入的…還是說是忽然憶起的?

 

  休息一會,柯千符搜索地上有否有用的刀刃、武器等,便欲起程。但,此時該往何方前進?往內深入北車,還是向外離開此廢墟?不知自己已死而復甦幾回,遑論此刻乃何時何辰,鍾鷑是否安全?奢侈的自問,可否喚起渺茫的希望?

  「真是慘絕人寰的景象啊!」忽然,走道一端傳來一道男性的聲音。

  「誰?」柯千符趕緊緊繃方才鬆懈的精神,握緊早已彎曲的刀柄,質問來者。只見來者不慌不忙,向前踏步,手中的燈具搖曳著微光,在其防毒面罩上忽明乍滅。

  「是我,別衝動亂攻擊喔!」對方開口。

  「原來是你。你回到北車做什麼?」直至對方開口,才知是姚川。

  「北車…三天前就已經成為歷史了。」姚川說道。

  「歷史!現在是…?」柯千符大驚,原來三天已逝,自己卻毫無感覺。

  「六月十九日,晚上八點。」姚川右手握著步槍槍托,舉起左臂至眼前以查看當前時間。「所以…你該滿意了吧?那兩人的死活你已經管不著,只能交托命運掌握。現在,我們還有更重大的危機要處理。」

  柯千符眼神難掩落寞,他心中清楚,地底是個僅有少數出口的密閉空間,若要逃出必定會遭遇地表人襲擊,而即便暗藏北車深處,三天已過,新鮮空氣早已耗盡,若說凶多吉少,已經過於樂觀。

  「更重大的危機是…?」

  「還用問?當然就是你腳邊這些諾凡提啊!這些灰壓壓的鬼東西。」姚川蹴向其中一具屍首,不論是怒吼的語氣還是踢踹的力道中皆充滿憤恨。「你以為我們一直潛居地底,無法復興地表,是因為姆里斯或狄獴那些低等生物嗎?」

  「你的意思是,難道地表人…諾凡提攻擊北車不是偶然,而是…」突然一陣宛似女人的哭嗥在走廊中迴盪,截斷柯千符的提問。

  「糟了,是她。沒時間閒聊,快點逃了!」

  「她?」令柯千符忽然毛骨悚然的,不只是那戰慄的淒鳴,他本並沒有感知到任何東西接近,卻在嗥聲驟起時,如強光奪目、噪音聵耳般痲痹其三日前賴以於黑暗中導航的第六感。換言之,此刻,她,或她的惡意,正佔據身旁所有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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