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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趕緊把剩下的文發完

接著就可以休息潛水了(大誤

是說現在大家都放假了嗎?

小說本文的最後一句話,不知道有多少人跟我一樣是用唱的(繼續誤

 

   第十章 狄

 

   (一)

  遠處迎來的是,一道人形的黑影。魂嗎?雖然透過希可以得知周遭是否有魂存在,憑藉鍾鷑自己的眼睛,應該仍是看不見魂的本體的。諾凡提?然而,來者的體型雖仍比鍾鷑高大些,以諾凡提來說實在是太過矮小,動作也未免太過遲緩。

  但,誰規定地面上的人種只能有諾凡提的?

  鍾鷑舉起槍管,深吸一口氣,對準還看不清的黑影的頭顱開射兩槍。只見黑影中彈後,倏然停止下原本緩慢的步伐,腰部順勢向後彎倒,使上半身平行地面,但雙腳仍然佇立原處。鍾鷑接著繼續對那雙腳射擊若干發的子彈,卻不見對方有任何反應而依然力挺。

  霎時間,只見黑影雙腿刺出無數多根有如 毛筆般粗長的尖刺。鍾鷑大驚,向後退卻了一步,卻失足跌坐下。眼前的黑影,又挺直起腰桿,被尖刺覆滿的上半身乍然而現,並重啟步伐向鍾鷑走去,其勢逼人。 鍾鷑雖想開槍射擊之,手卻無法止住顫抖,誤失不少發,但即便命中也只是讓牠緩下步伐罷了,非但無法擊殺之,也無從得知這幾槍是否真能起到傷害。

  不一會兒,鍾鷑便耗盡全部的子彈,此 時,來者與鍾鷑尚有五步之遙。生死一線,鍾鷑忽然想到,既然對方移動速度如此緩慢,根本無需與對方正面衝突,只需要快步逃開即可,遂欲趕緊以雙掌撐起身 子、轉身逃走。哪能料想到,對方忽然伸出雙臂,並向前快速而彈性的延長,捕捉住鍾鷑的脖子。雙掌內部並沒有尖刺,但外側、手腕、並一路延伸至肩胛都佈滿掇 刺,即使想掙脫,也無從施力。

  牠將鍾鷑舉離地面,剎那間,雙臂開始往回縮,縮回有如仙人掌的身軀。眼見自己將為那叢棘刺貫穿、命喪於斯之際,忽然一道熾烈的白光乍現,奪去鍾鷑一切的知覺。鍾鷑緊閉上眼,良久仍未感受到一絲一毫的疼痛。

 

  死了嗎?鍾鷑默自問道。她緩緩睜開雙 眥,全身棘刺的人型生物業已不在,化作地上一灘冒著煙的粘稠疲軟膠體。然而,在白煙之後,尚有一名人影以輕盈無聲的步伐靠近,那身形與鍾鷑差不多,看似是 名普通的女性人類。鍾鷑直覺上想要退後、拔腿逃奔,卻發現自己再度失去操控身體的權力。又是希…

  對方是…?鍾鷑對希問道,然而希卻遲遲沒有回覆。

  白煙漸漸退散,人影也越靠越近,鍾鷑遂看清對方的容貌。「妳好,希…與鍾鷑。」對方開口說道。

  是柔。鍾鷑大驚,此時此刻、這般場合,柔的出現意味著什麼?明明當時在東區竭盡全力想殺死希,此刻卻助鍾鷑脫險,情況雪上加霜亦或乍現一道曙光。

  「希,把身體還給鍾鷑,我有話要跟她談。」柔說道,但希遲疑著,不願將身體自主權交還。「妳放心吧,我不會殺鍾鷑的,那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好吧。」希猶豫一陣,才將身體還給了鍾鷑。

  「謝謝。」柔說道,深呼吸了一陣後,才正眼看向鍾鷑。「我是柔,柔是希臘字母中其中一個,希臘字母代表的意義我想妳大概已經聽希說過,我就不多講了。不過,等一下還是別用這種名字稱呼我,我人類的本名叫作宮田望(註:原文讀音みやだのぞみ,宮田是姓,望是名,這是日本名字,不過我想妳大概也不知道日本是什麼吧?算了,這點暫時不重要,有機會再跟妳解釋。」

  「請講重點,宮田望。」鍾鷑回覆道。「為什麼要追殺千符?妳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希說她想要阻止兩個人毀滅這個世界的僅存,說的就是妳嗎?」

  「唉,真多問題…我還是從頭開始慢慢講吧。」宮田望嘆息道。「先從哪說起呢?七日燹前,我、柯千符還有妳的母親是同班同學,七日燹那一年我們十七歲,跟妳現在的年齡差不多。」

 

    (二)

  「果不其然,是一樣的構造。」姚川調節 著顯微鏡的轉環,螢幕上的畫面漸而清晰,顯露出具有兩個細胞核的細胞構造。只見一旁的手術台上,綁著額頭上彈孔尚未復原的柯千符,口鼻部安裝了原用以供氧 的人工呼吸氣,此刻不知是在輸送哪種毒氣以癱瘓柯千符。而手術台旁邊,是一座靠液態氮冷卻的冰櫃,裡面則放置另一具女性的屍體。該具屍體稍有腐爛的跡象, 額頭上有一處彈孔,看來是先被誰殺死後一段時間才置入冰櫃冷凍保存。

  姚川面前擺放著乘裝各色液體的試管與數不盡的培養皿,他將其中一份藍色的液體倒入針筒中,眼看就要往自己的臂膀注射。「如此一來,一切就都成功了。」他自得意滿的說道。

  「什麼東西就要成功了。」突然一股男性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緊接著板機扣上的聲音與抵上後腦勺的金屬冰冷感打擾了這份歡愉。姚川一聽便聽出那是誰的聲音,即便已為逃離他的追殺在地表遊蕩十年有餘了。

  「好久不見,羅榮龍。你的名字還是一樣饒舌難念。」姚川說完,冷笑著。「不過,你太遲了,這十七年在地表臥薪嘗膽,終究是我贏了。」話還未落定,姚川便將針筒往手臂上注射。

  「就憑你一針就能把復活的力量加諸自己身上嗎?」羅榮龍不屑的語氣問道。

  「當然行,要不你就現在試試…」姚川還沒把話講完,羅榮龍便扣起板機,子彈貫穿姚川後腦、打碎桌上不少器皿。

  「可笑。」羅榮龍將手槍放回腰間的槍 袋,移近前往柯千符身躺的手術台,欲解開其束縛。手正觸碰到第一條台上的束帶,忽然一陣刺痛便從右邊肩膀處後方襲來,只見一把手術刀深深刺入,並向下滑 落、割出一個不小的傷口。羅榮龍趕緊拔掉刀具,左手僅按著濺出鮮血的傷口,右手將槍支取出,轉身、瞄準向姚川剛倒下之處。「你…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就取 得柯千符的第三套基因…」

  「太天真了你!你真以為我這十年來在地表上是混假的嗎?看到另外那具屍體了嗎?天助我也,那女人也是三套染色體者,我研究那具屍體整整十年了,早就成功移植她的外加基因到我身上了!只可惜,她已經死亡過久,特殊基因起不了作用。」

  「竟然被你搶先一步…」

  「你連緝捕都緝捕不到我,白白葬送一堆 部下的性命於地表,甚至還找到充滿新人類諾凡提的關渡,都一無斬獲,還無法明白我遠比你優越的事實嗎?算了,你從以前就自以為自己高人一等,只因為你自視 甚高的認為自己有著別人無法攀登企及的理想。可笑!」姚川說道,只見他扶著桌緣緩緩立起,額頭上的傷口迅速長出新的組織,並從桌上摸出另一把利刃。

  「燕雀安知鴻鵠志!我跟你這種一開始就是為了賺錢才當上醫生的人渣不同!我…啊!」羅榮龍激動的責備道,話到一半,卻放聲大吼,姚川手中那把利刃已然擲出、刺入他的左手肘上方。

  「燕雀安知鴻鵠志?這種話你還真有臉說 得出來。」姚川又冷冷笑了聲,充滿著鄙視的語氣繼續說道。「講了那麼多廢話理想,你就有辦法拯救全世界的人?你就可以面對現實世界趾高氣昂?你就可以不用 顧及自己的肚皮?說到底,只有錢才是真實的,沒有錢什麼都不是!以賺錢為目標有什麼錯!」姚川反向責罵道。

  「難道你要為了錢而活嗎?這樣的生命有什麼屁意義?你說啊!難道你在現在這個世界還能花到你那些鈔票嗎?不就是個自私的社會的寄生蟲,少大言不慚了!」

  「你說的沒錯,現在這個七日燹後的世界 錢確實不值錢,在你控制的東區不值錢,但是,北車、空港、還有其他地方,人類還是用著錢,或許不再是鈔票、而是改用子彈、過濾器當作貨幣,但人類本質不會 變的,還是需要用錢衡量勞動、衡量收獲,更重要的,衡量權力!偉大的理想並不會賦予你權力,更不會讓你獲得生命或他人的敬畏,而是權力!權力並不一定完全 是錢賦予的,但這世界就是如此犯賤,偏偏看在錢的份上承認權力!」

  「那你繼續賺你的錢、子彈、過濾器不管是什麼都好,為什麼要阻撓我復興人類的大業!你這無恥的寄生蟲,得了利益還發病損害宿主。」

  「道德潔癖。」

  「你說什麼?」

  「說的就是你!世界、人類文明都已經滅 亡了!只剩這區區幾萬的人在苟延殘喘,真正一隻人類都不剩的滅絕只是遲早的事,你還堅持著想替人類做什麼嗎?愚昧至極!我就告訴你我為什麼要奪走這份復活 的力量,這是這個世界中最珍貴的資產啊!對你來說也是,對我來說也是,對任何人來說、在任何時代、處境都是,有了這股力量,誰就能成為新世界的神!」

  「不可能!你以為人類會因為你死不了就屈從於你嗎?」

  「當然不會,但我可沒說我要當人類的 神。」姚川打開抽屜,再度拿起一把刀,手指輕輕拂過刃面,令指尖滴下鮮血,享受著能夠自我復原的優異感。「人類這種生物已經沒希望了,等著在地底下過著鼴 鼠般的生活腐爛而已。地表的未來,是屬於諾凡提的!」姚川倏然又將手中的刀刃向前擲出,這此瞄準了羅榮龍的咽喉。

 

  一道雷擊冷不防的從羅榮龍背後襲來,以眼睛也無法跟上的速度擊中該把刀,止住了其向前的動量。兩人正訝異的看著眼前漂浮的手術刀,倏的一聲,刀向上飛去,直直刺入天花板中,不一會兒桌面、地面或是櫃上一切含有鐵的物品都漂浮而起,緊接著,眨眼之間全數往上撞入天花板。

  「就憑你這四不像也想當神?可笑。」從 羅榮龍背後出現的是宮田望,她走進到柯千符所在的手術台,揮了下手指,將插入天花板上的一把刀具喚下,以之割開束縛柯千符的繩帶,並拔開將毒氣灌入柯千符 口鼻部的供氣管。「不過,還是得先謝謝你這創意,殺了柯千符這麼多次,他此刻不知道已經將腦細胞再生多少次,原本不清晰的記憶應該都全數復原了。」

  「妳是什麼人?」姚川緊繃起聲音、充滿敵意的問道,同時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

  「別試了,子彈根本傷不了我。」宮田望 怒瞪一眼,一道雷擊射出,將姚川握著槍的手臂擊斷。「跟你這種四不像不同,我是天生的希臘字母柔,或是用你的術語,我是天生的三套染色體者。而你…」宮田 望瞄了眼一旁的女屍,宮田望認識這個人,七日燹前不斷阻撓她的…希。「想必你是先透過研究這具屍體,成功移植了另一套染色體到你身上吧?算你厲害,不 過…」

  「不過什麼?只要我能夠不死,我就是無敵的,總能將妳殺了,讓妳的異能也歸我所有!」姚川對著慢慢長出的手臂,自得意滿而猥瑣的笑道。

  「呵,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噎死。」宮田望冷笑了下。「字母繼承者的鐵則第四條,兩個字母無法也禁止產下同時具備兩種能力的下一代。體內有兩個二十四條染色體的細胞,下場只有一個,存在否決(註:此詞語宮田望說的是日文,其讀音為そんざい・ひけつ)!能當上新世界之神的,是我不是你。」

  「什麼意思?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卻見其重新長出的肉塊融化為一坨坨如爛泥的膠稠流體,淋落於地,並且融化的部位由傷口處開始擴散,先是肩膀、再是胸腔,逐而遍及全身。

  「冒牌貨的下場,煽起風的人將受到暴風之災(註:原文Кто посеет ветер, пожнёт бурю。」

 

  「咳…妳也是啊…煽起風的人,望(註:柯千符用的是日文讀音のぞみ。」柯千符睜開眼睛,咳出口中溶入毒氣而稠化的口水,以孱弱的聲音說道。

  「你全部想起來了嗎?」宮田望協助柯千符站起,一邊問道。

  「對不起。」

  「為什麼突然道歉?」

  「明明說好一起當上新世界的創世神,一 起策劃了能夠毀滅大半世界的七日燹,說好一起冬眠以待新世界的到來,我卻…」柯千符哽咽的說道。「抱歉,我沒有陪妳一同進入冬眠狀態。在大火降下後一個禮 拜,我與希發生了一場死鬥,我贏了,然後,我選擇了自殺。說來真是好笑,那時我就是靠融合希的細胞才得以殺死能無限復活的我,同樣的技術今天卻反而害死姚 川、拯救了我。」

  「你卻後悔了。」宮田望說道。「留下了一些細胞,重新生長出另一個自己。」

  「但我沒料到記憶的恢復不單是靠細胞的 拷貝就能達成。這段時間,沒死過一次,就會重新活過一次過往的記憶,從沒有情感的當成電影觀看,到越陷越深無法分清楚自己究竟是活在哪一份記憶中,此時此 刻…好迷惘,我到底接下來該成為末日時代的人類?還是成為神?此刻,我的敵人到底是誰?」

 

  「你問我的話,我果然還是希望你與我一同成為…」宮田望說到一半,口中忽然吐出一把血液,只見她緩緩的向前跪下後,再往一側倒下,手摀著命中脾臟而噴濺不止的傷口。

  「羅榮龍!」柯千符轉過頭,對著勉強支撐起手臂舉槍的羅榮龍怒吼道,正想上前好好的揍毆他一頓,卻見天上的利刃與器皿紛紛脫離宮田望的操控而無法抵抗重力,一排的刀片就如墜落的鐘乳石般刺入其下方羅榮龍身上,捅出好幾打的窟窿。

  柯千符趕緊用手保護頭部,方沒受太大的傷。待鐵具落定,柯千符才走近仍殘喘一口氣的羅榮龍。

  「拜託…我求你,我真的衷心的央求你…為了人類,我不知道你當時為何要製造七日燹毀滅人類。不過,你對世界、或者是人們,還是有一定的、無法割捨的情愫吧?不然…鍾鷑也不可能在遇到你結的繭,有辦法解開它,與你邂逅了。」羅榮龍費盡最後的氣、孱弱的說道。

  「繭?你說解開我的繭?除了我自己或墨蒲涵以外,不可能有人解得開我的繭,那可是只能用基因才能觸發的開關啊!難道說鍾鷑是…」柯千符難以置信的說道,但羅榮龍已經斷氣,無法回答柯千符的問題。

  「千符…」宮田望幾乎闔上的眼神呼喚著柯千符。「你果然還是對墨蒲涵…」

  「望!妳…」柯千符覺得此刻被太多時間下的記憶、情緒與情感衝擊著,無法釐清思緒。

  「如果希…還在,就能幫你釐清這些複雜的東西了。你放心吧…我沒有…殺鍾鷑,只是把實情告訴她了,從你和蒲涵相遇開始說起…」

  「望…妳不會就因為這樣而死的吧?」柯千符緊張的問道,想從一旁的器材中找出什麼來幫宮田望止血。

  「別找了…徒勞無功,我跟你不同,復活 沒那麼強…我的專長是電與磁,以為子彈有鐵,一定侵害不了我…哼,被銅彈擺了一道,果然…我太小看人類在計劃如何傷害他人時…周全的思維。」宮田望苦笑 道。「你不用擔心我了,能遇到你,那段一起策劃如何毀滅世界的日子…比起結果更令人珍視,謝謝你。請你自己選擇自己的未來吧!這才是我中彈前想說的。」

  「我不要…我不想要妳就這樣死掉,我不能接受!我既然能再造我的細胞,也一定能再造妳的,妳絕對不會死的!給我一點時間研究出如何就好。」柯千符跪倒於地、額頭抵著地,哭著吼道。

  「別傻了…煽起風的人必受暴風之災。就讓我…笑著結束我自己的罪孽吧!」宮田望伸出手,碰觸柯千符浸濕淚水的臉頰。「對了,再過不久就是你的生日,我有準備你的生日禮物喔!如果是你的話,應該會知道我把禮物放在哪的…所以,笑一個吧(註:原文だから、えがお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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