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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過一個月,我就繼續發文啦。

祝所有大學生寒假愉快,高三生學測加油,我已經比你們早一個月拿成績單了QQ

話說,一號啊,我把這篇發完之後,我該怎麼繼續咧?

 

     第九章 鬼胎

 

   (一)六月十六日,入夜,市民大道。

  一隻姆里斯一躍而起,高舉右臂,白皙的利爪反射最後一道晚霞,揮下,利落的刺入咽喉,一道鮮血沿著如彩虹般的軌跡噴濺而出。姆里斯仰天以嘯,而後,習慣性將手臂舉至面前,伸出舌頭,舔拭爪上的血跡。只是,這次擊殺的獵物,竟是自己的同類。

  「真是辛苦你了!」鍾鷑,或者說是希, 從頹落的高架橋柱間的陰影緩步踏出,走向那隻姆里斯,舉起槍管,直接伸進其口中。「你是最後一隻了。」槍響隨著姆里斯口中的鮮血噴出。牠倒下,屍首與方才 親手殺死的同伴並列,只見由戲院內一路延伸至市民大道上,淨是姆里斯的屍首,死因一致,咽喉遭同伴的利爪刺穿。

  竟然操控姆里斯自相殘殺,希…妳到底有多恐怖妳自己知道嗎?目睹一切的鍾鷑在心中問道。

  「姆里斯,雖然對妳來說是獵食者,但在 我還活著的時候,牠們不過是群在下水道中苟存的鼠輩罷了,要操縱嚙齒動物,沒什麼困難的。」憑藉一隻姆里斯與一發子彈便殺出重圍而毫髮無傷的希,說到一半 卻忽然倒下。「不過…還是花太多時間了,已經超過四十分鐘,沒有新鮮空氣,妳的身體即將無法負荷。對不起,我失敗了。」

 

   (二)六月十七日,破曉,某處高廈之上。

  猛然睜開雙眥,只見晨曦的微光灑落在難 得沒有毒氣陰霾的臺北市,此刻似乎是由高處往下看,卻絲毫沒有畏懼的感覺,或許住久地底的人根本不明白高處為何、便不會害怕。高處…從來沒有想像過原來是 這般風景,莫非此刻身處天堂?但是,為何映入眼簾的市容卻逆時針轉了一百八十度?啊!現在是側躺的狀態,醒過一段時間後,鍾鷑才意識到重力的方向有異,急 忙坐起,大抽了口氣才發現防毒面罩已經換上新的過濾器。

 

  「醒了?」比高處更難想像到的,是將她從昏迷中救起的竟然是羅將軍。

  「你還活著…」鍾鷑默語道。

  「妳也是。放心,這裡不是天堂。」令鍾 鷑驚訝的,不單只是生死不明的羅將軍突然出現一事,而是他竟然沒有帶著防毒面罩,坐在大廈崩裂一邊的殘緣上抽著菸。「地表並不是隨時都是毒氣瀰漫,否則連 菸都抽不了真的會憋死人,不過,這裡…人間終究還是地獄。」說著,他將菸熄滅,戴上了防毒面具。

  「北車陷落了,其他人全都死了,千符也下落不明。」鍾鷑說道。曾經嚮往的這片險惡世界,不僅使她對人類重登地表的憧憬灰滅,也奪去原本所能擁有的,或許人類確實敗給演化,該認命的當起穴居動物。「什麼時候也會輪到我們東區?」

  「短短數日,妳對地表的憧憬就被現實的殘酷擊潰了嗎?」將軍反問道。

  「我…終究是在地底誕生的…新的人類。」

  「新的人類?呿!」將軍不屑道。「人類就是人類,跟以前一樣沒變,經歷再多挫折總會爬起,經歷再多苦難都是一時。」

  「既然你對人類的復興這麼熱衷,為什麼在你掌控下的東區,所施以的教育卻要我們畏懼地表、安居地底、服從而不與命運對抗呢?言行不一,說到底,你也清楚吧?不,應該比我更加清楚,這個世界早就有新的主人了,不是嗎?」

  「對人類再興抱持信心,與盲目的推動人 類復興是完全不同的兩碼子事。直接與地面上的生物們硬著幹,只是自掘墳墓,不說姆里斯或狄獴這類特化的獵食動物,光是同為人型的諾凡提都打不過,關渡一戰 便是最好的證明。」提到關渡,鍾鷑心中油然升起一絲反感,正想駁斥什麼,將軍卻又繼續說道。「所以,當下我們能做到的,頂多先將人類的族裔保存。偏偏人類 不是貨品,不能儲存在倉庫中,等世界改善後再拿出來散播。如果依照七日燹前人類的社會模式,地底聚落不必等到誰攻破,人類根本群龍無首、傾刻便會滅絕。就 算有了領導,大家共同協商的領導只會在非常時期礙事,無法應變現實,最後變得各說各話,毫無辦法凝聚共識;專制的領導又會激起非領導者的不滿,引起爭權奪 利、自相殘殺,提早將自己從保育動物名單中除名罷了。」

  「所以…你建立起一套自己能夠控制的社會系統,將人類改造成安分的地底生物,完全理性的維持聚落的運作,消滅弱者、保存強者,以待時變,領導東區重登地表,是嗎?」

  「差不多了。但,並非以待時變、重登地面,而是在我們找出征服失地的辦法後,能有足夠的基因重建人類物種,換言之,東區只是儲放人類的倉庫。東區人既然已經遭受洗腦,抵達地表後並無法最有效的建立新的人類文明,到時候需要的是重新創立具備新思維的人類,然後…」

  「為了拯救人類,反而人類只是一種手 段。」鍾鷑打斷將軍的話,冷冷的說道。「那…為什麼偏偏只有我,會不受你的這套新社會模式洗腦?而對地表產生憧憬,甚至會質疑你完全泯滅人性的計劃,不甘 淪落作為你復興大業的工具。」鍾鷑接著追問道。「就算我是少數不受箝制的反例,也早該被你們視為眼中釘剿滅掉了吧?」

  「哼,本來是的。」將軍嗤笑了聲。「不 過妳大概也已經忘記妳小時候的事了吧?接獲教育處的通報,我們便將熱衷地表並影響同儕的妳,在抵禦斯群侵擾時,強行送出閘門外。區區六歲小童,怎麼可能生 還呢?就算沒遭斯群分食,外頭也總有毒性孢氣,我們是這樣想的。沒料到,當日剛好天氣晴朗無毒,而妳也幸運的逃過劫難,捱過整整一天。」

  「總不可能就因為這樣又放我回東區吧?」鍾鷑反問道。

  「本來應該是不可能的,但,在地表闖蕩的妳發現了我們人類反攻的契機。」

  「你指的是…?」鍾鷑疑惑道。「該不會是…」

  「五或六歲的柯千符。」將軍回答道。 「包覆在半開的蛹狀物中,雙眼闔閉,如胚胎般蜷曲,而妳依偎於側安眠,竟然沒有任何獵食動物前來騷擾。本來以為是如同諾凡提一樣,地表的新人型物種,說不 定日後會有研究價值,便將你們兩人帶回了東區。經過一番研究,柯千符是與你我一樣的人類,但卻能再生,妳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最強的兵器,是嗎?」

  「沒錯。不過,我們發現他的異能並非肇因於自身基因特殊,而是,他同時擁有兩套基因,他的細胞內有兩個細胞核,一個跟人類一樣,具備二十三對染色體;另一個卻是半套的二十四條染色體。」

  「不好意思,染色體是什麼?」正當將軍闡述興致最高昂時,卻被鍾鷑插播了一個提問。

  「說的也是,妳應該對這些生物用語全然 不知。怎麼解釋好…算了,簡單的說,柯千符的身體有三分之一不是人類,而二十四條染色體又是黑猩猩或是人類非常遠古、數百萬年前的祖先才會有的特徵。哺乳 動物中可以用三套染色體遺傳的,還沒有發現過,至少人類當中應該是不可能,那這多出的三分之一有沒有可能是後天添加上去的?如果是,我們就能改造出一批不 會死的人類、不會損壞的兵器,重奪故土指日可待。但要能做到這番基因工程,即便是憑藉七日燹前的科技都困難重重,遑論東區狹窄的醫療所?有辦法做到這件事 的,唯有到臺大醫院才有可能,不過…」

  「已經不復存在了嗎?那所醫院。」

  「雖說醫院建築物本身的確已經被火雨炸 的潰不成形了,但地底應該仍存有充足的研究設備,不成大問題。真正的問題有兩個,首先是北車聚落勢力,管理北車的人與我們不同,他們真的是純粹的高壓統 治、享受權力,並沒有真正復興人類的遠景,倒不如說,他們寧願從此世界維持燹後的樣貌,所以才能永遠的坐享地底下的綠洲。不過此刻北車已然覆滅,少了一項 顧慮。」

  「北車的淪陷,是不是也在你的預想中?與北車結盟、關渡一役、一直到將柯千符帶出東區,都是你算計好的,是吧?」鍾鷑質問道。

  將軍只是略嗤笑了聲,不予回應。接著,又繼續說道。「第二項擔憂是,我以前的同事,也是與我一同發現柯千符基因特性的前東區官員,姚川。」

 

   (三)六月十九日,夜央,臺大醫院舊址地下。

  空蕩的迴廊中靜謐的令人恐懼,但遠方蕭瑟的風聲卻在此間共鳴迴盪不已。緊握槍托,鍾鷑小心翼翼的踏出下一步,儘量用鞋底柔軟的前部觸地,以免驚起跫音奔竄。走於前方的將軍背倚靠著牆,緩緩探視角落彎口的彼端,深怕姚川置下陷阱,保護著他的野心。

  鍾鷑亦隨其暫且駐足,卻忽然陷入深思。 不曾料到過,自己的丈夫能牽扯到如此多的紛端、牽扯到整個種族的未來,為此,甚至必需消滅臺北市規模最大的社區。為了拯救人類,將人類奴化為工具、再將擋 在復興大業道路上的人們剷除,踏過滿地的鮮血與屍骨,為的竟是是生命的延續,為何活著會成為如此矛盾的事物?為何生存要朝向種內競爭,而非共抗外侮?

  或許這就是人類。

  就算進化成希一般的存在也依然如此,依 然武斷的定奪他人的死活。或許,七日燹是時間的分水嶺,讓剛愎自用的人類回歸物競天擇的審判,但,人類仍舊冥頑不悟,鍾鷑如此想著。此刻,僅憑她微薄的力 量也無法扭轉這番處境,反而自己也成了幫兇,但也許,現在可以斬斷這串鎖鏈,鍾鷑看著手中的槍支,以及前方對背後毫無防禦的將軍…

  不行!如此,自己與那天在戲院中的希又有什麼差別?

  希…她說過柯千符和她是一樣的,都是超 越人類的存在,原來就是因為多出的一套遠古染色體嗎?對了!那天說到一半的…阻止那兩個人將倖存的人類徹底摧毀,那兩個人…希說自己業已死亡,僅僅是遺志 以超群的魂的形式徒留自己的體內,那麼欲將人類摧毀的兩個人,便肯定是七日燹前便存在的人,有可能會是眼前這位與等會將有可能遇襲的姚川嗎?

  但,比起這兩位凡人,具備二十四對染色體的字母們更有那份實力與動機吧?一個是柔…另一個莫非是德爾塔?但七日燹可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千符也才…不對,千符是在地表誕生的,不知道的事實在太多,根本無法篤定的說他就是希想要抹殺的對象與否。

 

  猛然回過神來,將軍已經消失在眼前,突然間被線性的孤身感纏繞,反而覺得陰森恐懼。空蕩卻又狹迫的空間中彷彿髮絲飄落都如念珠灑地般噪耳。忽然,一股什麼掉到地上的聲音在僅有呼息的靜謐中爆裂,不是金屬、不是彈夾、也不是腳步,那聲音聽起來很沉重。

  待餘音歇止,又是地板傳來沉重的一聲,但與剛才不同,緊接著馬上出現第三聲、第四聲、第五聲…毫無誤差的間隔一致,而且聲音越來越清晰,不,應該是聲源越來越靠近,那是腳步聲!有人…或東西正接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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