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梓,之前速速爛尾後,因為大學超級忙的緣故就沒有再發過文了
然後最近發現,文筆變差姑且不論,連要怎麼不混雜英文純用中文寫字都變得好困難=///=
話說,寫下這篇的時候,由於人處於崩潰心態,基本上主角群每個都被我稍稍虐待了一下
因為有不少洌的粉絲啊,所以發完這篇文某梓就有生命危險要逃(ㄎㄢˋ)亡(ㄅㄧㄥˋ)去啦~~~以上
夜央,窗外的蟋蟀與蟬唧卻鼓譟不已。空氣滯稠,宛若淋上焦糖的布丁一般,皎潔的月光竟不能射穿這團混濁的夜色,而折射、消融於緩緩拂動的蟲鳴中。
但比此溽夏更加難以熬受的,是此刻惆悵的氣氛。
距離畢業考,業已一個半月,一切太平,日子比往常更加往常的一陳不變。奮發為將至大考讀書的埋首苦讀,以榮登理想志願的勝利組也只能安靜的陪讀,而畢業的離情就在無聲間漸漸醱酵。不知不覺,明日,一紙總結三年回憶的證書便將到手,齒間兀自咀嚼著驪歌的歌詞,為依依愁情彩排。
不過最近似乎太過平靜了。
繼最初路口的巧遇,到一個多月前的音樂教室和實驗室,從沒想過看似平凡的生命中竟會與名死神的命運相交,而最初大感荒唐的詫異,如今竟也成為高校生活不願割捨的一塊。
畢業後,還能再見到洌、再次一起歷險嗎?說起來,洌的業績目標還沒達成呢!
抹去額上碩大的汗珠,大口吸吐,欲一解積累胸中的燥氣,卻險些反遭溽氣窒息。還是先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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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三更半夜,另一處的洌卻仍端坐桌前,一本滿記工作資訊的筆記本置於一旁作為參考,一疊計算紙置於面前,洌以工整的筆跡在紙上抄寫、計算著什麼。
想不通,根本沒有線索。
洌又將寫滿的一張紙撕下,揉成一球後向後一拋,不偏不倚的落入將近半滿的垃圾桶中。
約莫九十日前,即是送與伊向嵐戰傷的相葉去醫院的時候,確實感知到了非常強烈的妖氣。但由於方歷大戰,並未即刻追查。
與先前所遇到的花子或魅音等透過結界隱藏己身相比,這妖怪絲毫不做任何隱飾,肆意的釋放妖氣,如黯夜升空的花火般引人注目。範圍不僅僅是學校,估計當時整個城鎮內,只要具備異樣體質的個體都感受的到,儼然是對死神們的挑釁。
連續十發妖氣以校園為中心,向整座城鎮爆散,前三發為時1.25秒、接著三發為時3.75秒、之後三發又恢復為1.25秒,而最後一發則長達10秒。難道是想傳遞什麼訊息?
然而,至今,洌卻未能搜索到任何蛛絲馬跡。只知道妖氣是由校園內擴散而出,卻無法鎖定其確切來源。而接著的九十日內,校園一切正常,未有怪象,連允昊、相葉他們都不曾遇上任何危機。
真奇怪,照慣例,每次一有異象,況且異象又已經拖延了一個半月,他們倆早該身陷危機。
「鈴~鈴~~」桌旁的電話驟然響起,打斷洌的沉思。
會是誰?這種時候⋯
「喂?這裡是216。」
「我現在要從家裡出發去找你玩囉!」嬌滴的聲音從話筒彼端傳來,一聽便知道是哪個屁男孩裝出來的。洌覺得無聊便果斷掛掉。
電話隨即再度響起。
「我已經到你家樓下囉!」對方嬌噁的聲音再度說道。
洌又掛下話筒,然而還沒得到幾分安寧,電話又再度響起。
「請你停止這無聊且幼稚的惡作劇。」洌舉起話筒,不等對方開口便說道。
「⋯」對面卻只傳來靜默。總算是願意停止這無謂的惡作劇了嗎?「我在樓梯口了⋯」結果,別於稍早輕鬆的語氣,對方竟然換上充斥哀怨的聲音回覆道。透過話筒,洌竟然感覺到一絲寒顫,這股氣息⋯有魔性,莫非是妖氣?隔著電話,感覺並非百分之百的清晰,但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你是誰?」洌疑惑起。
「我在二樓了,洌的公寓門口喔⋯」對方繼續說道。
「洌?你如何得知我的名字?」洌愈發覺得莫名奇妙,倏然坐直身。
「我在你背後⋯」對方說道,電話便遭掛斷。「哇!」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大叫。
洌只是冷靜的放下話筒,默默轉過身,看著對方。
「敢問閣下有何貴幹?零。」洌冷漠的說道。
「唉,真無趣。算了,直接切入重點。三個月前的大量妖氣爆散事件,你有所眉目了沒?」零單刀直入的問道。
「沒有。莫非你想獵殺這名靈魂?」洌質詢道。
「原本是這樣的,不過我發現更加有趣的事情,殺掉太可惜了。」零邪笑道。洌稍微驚訝的神情看著眼前曾威脅道要毀滅自己靈魂的瘋子,竟然說有比獵殺和搞笑還更有趣的事情存在。「好吧,給你一個提示。西北角落那檯生鏽的公眾電話下面。就這樣了,後會有期。」零說道,便從窗戶口跳出。
緊接著是一聲重擊與貓咪的嘶吼聲,果不其然,是來搞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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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響徹,比平常要多上足足半分鐘。這是明陵高中畢業式特有的鐘聲,除意味著高中的結束、學生(以及部分老師)的暫時解脫外,也代表城鎮上一年一度的重大廟會慶典正式開始。不少畢業生與搭便車提早放假的在校生便直接提拎著書包,前往位於鎮上中央的廟街,享受慶典的熱鬧與歡愉。
「吶,允昊。反正你等會兒也沒事,要不一起去逛逛廟會吧!」相葉提議道。「已經好久沒有去廟會的說,最後一次去好像是小學的事情了,不覺得有點懷念嗎?」
「蛤?怎麼突然提議去廟會啊?」允昊面有難色的想推脫掉伊相葉的邀請,畢竟再過不久就是雪恥的第二次大學考試啊!不安感督促著他的理性,說服自己該去窩圖書館。
「呿,之所以會小學畢業後都沒有再去過廟會,都是因為你這傢伙每次都推脫要段考。這次畢業沒段考了,不會給你賴賬的。」相葉手肘勾住楊允昊的頸項,拳頭抵著允昊的頭頂,教訓道。
「反對暴力啊!跟你不一樣,我還有更重要的大學考試啊!」允昊喊冤道。
「誒?那不是洌嗎?」相葉忽然放過楊允昊,手指著校門口唯一一名逆著人流進入校園的人。「說起來,這幾個禮拜還真是異常的太平啊!也怪不得都沒怎麼看到他。」
「這麼說⋯洌現在出現就代表又有事件發生囉?」允昊默自說道,眼皮稍稍抽動了一下,似乎有種不祥的預感。
「洌,你好啊!好久不見了。」不一會兒,洌便走近兩人。相葉熱情的向洌揮手,打了聲招呼。
「相葉小姐、允昊先生,請問你們知道學校哪裡有公用電話嗎?」洌劈頭便先問道。
在如今人人普遍皆有手機的時代,還能知道公用電話處所的人大概不多了吧?費了一番功夫,一行人總算是在校園西北角稍稍老舊的校舍,找到一個老舊而彷彿將要鏽蝕殆盡的電話亭。
「話說洌為什麼要找電話亭啊?」相葉問道。「想打電話,我們直接借你手機就好了啊!」
「我不是要打電話,而是,這個電話亭是我目前唯有的線索。」洌一如往常冷靜而直接的答覆道。「倒是,這隻妖怪或許級數很高,還是讓我自己調查就好,別將兩位卷入。」
「還客氣什麼?我們都已經一起經歷過不少險要關頭了!」相葉笑著答道。「而且⋯這次之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遇到你呢!」
「提及零,事實上公用電話這條線索便是零昨天晚上告知我的。」洌說道。
「誒!?」允昊與相葉發出了短促的驚訝聲。
洌並未多加解釋,徑自踏入電話亭。並無異樣,也未感受到魔性存在。接著,零所說的,公眾電話的下面⋯洌蹲下,檢視了一番電話寬大腹部的下方,一張業已褪色的貼紙附著於滿是時間刮痕的電話機體上。
撕下貼紙後,洌站起身並退出電話亭,三人便一同圍觀這張零所提供的線索。
是一串數字。更精確的說,是個電話號碼。
「這個號碼⋯」楊允昊兀自說道。「總覺得有點眼熟。啊!這個開頭⋯還記得我們小學時,曾經很流行過的,就是打過去會有卡通人物聲音的電話號碼啊!」允昊忽然提高聲調,說明他的發現。
「對誒!記得那時候還有分,尾數是2、4、6、8的會是女生角色,1、3、5、7的話是男生角色,9的話就會是那隻寵物貓,對不對?哇,真是令人懷念啊!」相葉也想起了小學時的流行,附議道。「不過這個尾數竟然是0。0?我還真不記得0對應的是誰誒?該不會是零那傢伙自己把電話尾數改成0的吧?」
「還是⋯這就是小學時流傳的⋯那隻不能打的電話呀?我記得以前好像也有這麼一個傳聞,就是說會有靈異現象還是什麼的。當時10班好像還有人玩真心話大冒險,就是挑戰撥打這隻電話,不是嗎?」允昊補充道。
「總之,試試看就會明白。」洌冷靜的說道,再次打開電話亭,投入一些銅板後便撥打了該電話號碼。然而,電話遲遲未能接通。「沒有反應。」
「用手機撥撥看呢?畢竟這公用電話這麼老舊,搞不好已經沒有人在保養了。」相葉猜測道,順勢掏出口袋中的手機予洌。
「不行,依然無法撥通。」洌重試了一次,結論依舊。
「果然零的線索一點可靠性都沒有吧?」拿回手機的相葉說道。「嘛,既然洌都來了,要不要一起去廟會啊?洌肯定沒去過的吧?體會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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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竟然真的被暴力法跩來了⋯」允昊偷偷埋怨道,順便閃過迎面走來的路人。
「你說什麼?」相葉對於允昊的態度感到不滿,揍了允昊一拳。「帶難得的死神友人體會廟會文化,怎麼說都是我們本地人的職責吧?」
「根本就是妳自己想來而已吧⋯」允昊的發言再度成功的替他招來結實的一拳。
「等一下再好好教訓你,我收一下簡訊。」相葉憤憤的說道。只見相葉愣看著簡訊良久,並皺起眉頭。
「怎麼啦?是社團的事?都畢業了說,早該交接完了吧?」挨著仍隱隱作痛的傷處,允昊問道。
「不是,但實在看不懂這封威脅簡訊,大概是垃圾郵件吧!」相葉聳了個肩,便將該風簡訊刪掉了。「對了,廟街七號的章魚燒啊,很好吃喔!洌要不要試試看?好,就這個決定,楊允昊你去幫大家各買一份吧!」
「蛤?可⋯好好好,我去就是了嘛!」允昊委屈的說道。暴力雖然不是解決問題最佳的辦法,但大部份時候,它是最立竿見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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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存的力氣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瞼,倏然間刺入的光線,朦朧的數道光暈在眼前閃爍著。這裡是⋯?天國嗎?我還活著嗎?對了,我記得⋯我似乎本是不信天國地獄那套胡言亂語的。
不,我還活著。肯定⋯
我還能呼吸,但比起呼吸,更能令我肯定自己倖存此一事實的,是痛。感受的到痛,是活著的象徵,只有活著的生物才需感知疼痛,疼痛的訊息也只對活著的生物才有實質意義。
然而,替此刻感受到的劇痛感到歡喜之餘,身體像是遭注滿水銀一般,動彈不得。床墊柔軟的觸感透過烈火熾吻過的皮膚滲入,僅是微微撫慰在全身竄動的劇痛。
門軸旋扭,久失保養的零件相織出令人作嘔的噪音。是那兩個人⋯那兩個絕對不能原諒的腦殘。果然,盡是一番藉口,盡是替自己過失尋找開脫的理由,替他人承受的後果表達最虛偽的同情,不過是在藉著受難者最終不得不給出的原諒來安慰自己可悲的心態。
明明這一切都是這兩名低智商腦殘的錯,為何是我來承受這後果?明明這個世界這麼愚蠢,為何還要驅逐我的存在?
不,神在指示我。本來不肯相信祂的存在的我,終於受到教訓,是吧?這一趟,行經閻羅門前,卻又得以返回人間,是祂在提示我什麼⋯沒錯,我的不死,意味著我是被選上的。這場教訓是對我才能的肯定。
既然如此,你們兩位腦殘的過錯,我也不必急著現在追究了,對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我現在才七歲,多的是時間。
・
「學⋯學長,你⋯你也來買章魚燒嗎?」依綺對於突然從人群中鑽出來到攤前的允浩,稍稍感到錯愕而口吃。
「誒⋯誒,是⋯是啊。」短短三個字組成的句子,允浩竟也能斷斷續續的才說完。
「怎麼沒看到伊相葉學姊,你們不是都一起行動的嗎?」依綺問道。
「啊,那個是⋯只是我被逼來排隊、買章魚燒而已。」允浩接過一袋香味四溢的章魚燒、並渡過錢後,便往方才的地方走回。
依綺亦保持了一點距離跟隨在後。
「啊咧?他們人呢?」回到原處竟沒見到相葉與洌,是跑去哪裡逛了嗎?也太過分了,就這樣丟下排隊的自己嗎?
「他們?」依綺問道。
「就是相葉跟那個死神洌啊。」允浩說道。腹內忽然一陣絞痛,這種不祥的感覺⋯似乎曾經有過。
「那個⋯學長,地上掉的那隻,是學姊的手機吧?」眼尖的依綺立即發現,並拾起、交給了允浩。
允浩接過手機,順勢便將手機解鎖。「是啊,密碼、桌布也都是伊相葉的⋯他們到底是跑到哪去了啊?」
「學長,那個手機上⋯妖氣很重。」依綺發動天賦的陰陽眼,報告道。「恐怕⋯」
允昊立刻回想起,稍早伊相葉借洌自己的手機撥打了一隻電話。難道說,當下雖然打不通,卻是到現在才出事?允昊立刻檢查通訊記錄,只見在校園打了一次電話後,相葉的手機收到不少封簡訊,發件者不必多想也知道就是來自那隻神秘的電話。
17:40 您好,感謝閣下於今日16:37時曾撥打09xx-xxx-xx0惡靈專線。今日閣下所抽到的惡靈是電風扇維修技師,目前已從敝社出發,相信很快就會感到閣下背後。再次感謝閣下對本專線的支持,以及閣下的耐心等候,對於所照成的延遲我們深感歉意。
17:41您好,電風扇維修技師已經抵達OO鎮OO里。再次感謝閣下對本專線的支持,以及閣下的耐心等候。
17:42 您好,電風扇維修技師已經抵達廟街,距離閣下尚有874.9公尺。再次感謝閣下對本專線的支持,以及閣下的耐心等候。
17:43 您好,電風扇維修技師距離閣下尚有524.3公尺。請閣下勿任意改變目前的坐標位置,以利電風扇維修技師儘快抵達閣下所在。
17:44 您好,電風扇維修技師距離閣下尚有310.6公尺。請閣下勿任意改變目前的坐標位置,電風扇維修技師不善奔跑,耗費過多體力可能會導致它情緒失控。
17:45 您好,電風扇維修技師距離閣下尚有170.8公尺。提醒您,就算將手機遺棄,也無法取消本次訂單。
17:46 您好,電風扇維修技師已經出現於閣下背後。雖然你本人已經收不到這封簡訊,但我們仍認為有義務要如實傳送簡訊。
17:47 您好,本次訂單圓滿配送。收貨者:伊相葉、冷以洌。再次感謝閣下對敝社的支持。
「這是⋯」臉色驟變的兩人面面相覷。
照簡訊的文字看來,即便強如冷以洌,亦在短短一分鐘內便遭所謂的電風扇維修技師擊倒。來者⋯究竟何方神聖?相葉、洌兩人也究竟神隱何處?
「學長,你真打算要撥打那支電話嗎?」看見允昊由口袋拿出自己的手機,依綺語帶憂忡的制止道。
「他們兩人肯定是又被吸入某種異空間之中,而這支手機⋯不,是這支號碼,只要撥打這支號碼,便能連接這個世界與那個空間。」允昊肯定的說道。看來與洌一同歷練,很少發揮實戰效益的允昊也不是白混而學會了不少事
手掌繃緊的筋肉緊握相葉的手機、咬緊牙關,現在想起來了!十年前,與相葉一同來到廟街玩,那時在充滿陌生人的恐懼環境中,找尋完全不識路而走失的相葉。但,此刻可比走失要嚴重上不少。
「為何學長你能如此肯定?何況萬一召喚出來我們無法擊退的怪物又該如何應對?」依綺焦慮的問道。
「不然還有別的辦法嗎?那個白癡又走失了,除了我以外沒有人能找到她。」允昊言道。
「那這次也讓我幫忙吧,好嗎?」依綺仍是心揣不安的問道。
「我撥打囉。」按下通話鍵,電話卻立即被切斷,取而代之的,是一封簡訊。
17:59 您好,感謝閣下撥打09xx-xxx-xx0惡靈專線。今日閣下所抽到的惡靈是地獄三頭犬,目前已從敝社出發,相信很快就會感到閣下背後。感謝閣下對本專線的支持。
剩下的簡訊會是什麼,已經不必多看。允昊將手機放回口袋,與依綺背對著背,各望向不同的方向。
「來了。」過了若干分鐘,依綺報告道。「一百五十公尺外,有三個頭的⋯狼犬。」
「廟街上的其他人呢?」楊允昊問道。他知道怪物將必定出現在自己身後,此刻只能依賴依綺的眼睛做出判斷。
「沒有人看得見那隻怪物,除了有陰陽眼的我,與召喚出怪物的你。」依綺判斷道。「牠右側的頭狠狠盯著我們,滿嘴唾液;左側的頭眼睛已瞎,但是鼻部不斷嗅動,舌頭露出嘴外垂掛於一旁;最後,中間的頭被垂直剖成兩半,不,倒不如說是中間的頭張大了這怪物實際嘴巴所在的位置。」
「依綺,其實,你不必⋯」楊允昊不想讓葉依綺淌這趟渾水,想要她先行逃離。
「還有五步。五、四、三、二、一⋯」依綺並未理睬,堅守陣地。「這一定會很痛。」地獄三頭犬呲牙裂嘴的將兩人一口吞了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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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腦,真是太過神奇。如果神真的創造了這個世界,人腦絕對是這個世界最拔萃的產物。透過人腦,可以創造出新的世界,但我的研究還沒完成,還沒⋯
還差一點點,就可以將兩個,不,多個世界相連。不要,不僅僅只是相連,我能做到的,是讓新的世界併吞掉這個舊有、枯燥、無意義的噁心世界。到時候,我將成為⋯新世界的神。
就差那麼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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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襲來,漆黑蒙蔽眼前一切。頓時,痛楚抵達臨界,什麼也感覺不到,只有一種虛無感,試、聽、觸、味、嗅、乃至於時間感與重力感皆全數遁逃的無影無蹤。此刻彷彿身體載浮載沉於一團棉花之中飄颺,連自己的手腳身處何方都無法感知,浪漫一點形容的話,此刻感覺身體已不復存在,只是純粹的靈魂罷了。
不知漂流多久,忽然感受到一秒的前行,忽然感受到指尖傳來一絲觸動,忽然被重力向消失了一段時間的左邊強引而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聽聞自身的尖叫,墜落時的速度感隨疾風摩擦過顫抖的肌膚。然後⋯
噗通的一聲,跌入一坨膠稠的⋯液體之中。允昊與依綺立即掙扎而出,卻逃不出液體發出惡臭。那股噁心的臭味糾纏著兩人,即便登上一旁岸上也抹除不去。
「這是⋯下水道?」依綺掃視四周,四壁盡是暗淡的霉色與壁癌。唯一的光源,來自頭頂上方一個近乎無限延展的管道,想必方才便是從該處墜落而下。而一旁是剛掙逃而出的⋯圓池,周圍各有鏽蝕的管線通向此處⋯不願多想裏頭的那些液體究竟是何物。
「吶,我說依綺,現在全身濕透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貼我貼那麼近啊,有點不大舒服。」允昊說道。
「嗯?我根本沒有碰到你啊!」依綺整個人出現在允昊面前。把面前液體抹去後看清這點的允昊,頓時愣住。
「那黏在我背後的是⋯」允昊一摸,完全觸感就是人啊!用力一抓,剝離自己身體。「是手臂啊啊啊啊啊啊啊!」嚇的允昊不假思索的將撿來的斷臂往池子內扔去,這才看見微光照映著池子裡浮動的物體,是手腳、軀幹或頭顱等分離的肉塊!
「學長,這裡莫非是⋯傾倒屍體殘骸的⋯」依綺一想到沾在身上的是人血,便混身起癢不適。「那學姊與死神先生他們⋯」
「別胡說!他們才不會那麼容易被打敗,相葉的怪力就不用說了,洌可是有把鐮刀的專業死神啊!」其實此刻允昊也不確定自己再說些什麼,只是單純安慰自己另外兩人不可能出事。
哐啷!乍現的金屬敲撞聲,撥彈了兩人背脊上的弓弦,令人寒毛直豎。
只見一道光源在血池的對向出現,那是⋯允昊與依綺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雙眼,完全找不到一個單詞描述來者,人?檯燈?
彆扭的步行方式使得曲折九十度的雙腿顯得僵硬而機械化,然而那身軀分明是肉組成的。雖少去雙臂,不論是身軀的長度、寬度抑或厚度都酷似人類。暗灰的顏色看似幾近生滿黴菌的屍體,表面又佈滿縫線與赭紅的傷痕,讓人不禁懷疑眼前的怪物是卸下人類的屍塊而製成。而之所以分不清眼前之物是人還是檯燈,在於其頭部,一盞圓形的鎂光燈鑲嵌在屍塊的頸項之上。
圓形的頭部酷似人首,但並立折彎的雙腳又形似燈座。不知何物,但⋯應該用怪物籠統的形容不會錯吧?
那座燈便佇立池邊凝望不明就裡的兩人。霎時間,那燈胸前的縫合口向兩側裂開,只見形似血盆大口之物想撐開嘴巴,唇間卻被圓燈束縛,而若隱若現的肋骨宛若利牙般,從中流淌出黑色的汁液與數道竄動的黑影,彷彿飢腸轆轆的舌頭撫觸著齒間的涎唾⋯讓人想起稍早的三頭犬。
啪嗒一聲,地上濺起一道血漬,隨著一躍而起的檯燈越過中間的血池,噁液四濺的撲向兩人。
不等檯燈著陸,允昊便一手拉起驚呆的依綺拔腿狂奔。「跑起來啊!不跑會被那怪物吃掉的!跟剛才不一樣,在這結界裡受傷可能會真的死掉啊!」
・
不會吧?Perfect Synchronization!實驗進行了這麼多年,將近十年了,還是頭一回測到如此完美的契合指數。連那兩個帶有我各一半基因的蠢蛋,都無法取得破75%的數據,區區外人竟然⋯
天賜良機。
太好笑了,我正謀劃著怎麼毀滅神的舊世界,神卻幫我一把。看來當初選擇踏上這條不歸路沒有錯,連神都想放棄舊世界了。
不,冷靜一想就覺得不大可能,這⋯莫非是對我的新的磨練?
計劃必須改變。
・
逃出地下廢水處理場的允昊與依綺,步伐錯亂的連跌帶撞,總算是尋得樓梯間抵達上一層樓,並趁著轉角岔路,躲進一旁的小儲藏間,避開爾後方追上的檯燈追擊。
估計那盞燈正焦急的搜索兩人的去落吧?希望它沒有手應該開不了門⋯
此刻,允昊心臟劇烈的悸動著,一方面是由於被追殺、本能的分泌大量腎上腺素所致,另一方面則是自己竟然不假思索的牽著一名女性的手、狂奔這麼遠的距離。而現在所處的儲藏間之狹窄,除了疊滿五金雜物的架櫃與乾涸的油漆桶外,剩餘的空間只恰好令兩人有著不至於被對方呼息噴濺到而已。
只能說是情況危急吧⋯
「學長⋯」依綺忽然說道,令允昊心跳又漏掉一拍。「剛才⋯謝謝。」
「呃⋯這個⋯不客氣。」允昊支吾的答道。
「我其實從小時候開始,就覺得檯燈很恐怖,像是皮克斯動畫裡的那檯會跳到i上面的檯燈⋯我小時候經常做跟它有關的惡夢。沒想到剛剛竟然會遇到真的會走動的檯燈,一時嚇傻了,差點拖累學長,真的很對不起。」依綺說著說著,按撫著劇喘胸口的掌背上,為滴滴淚水沾濕。
「嘛,這也不是妳的錯啊,再說⋯」仍然想著如何措辭安慰依綺的允昊,忽然背後一陣涼風拂過,令允昊不自覺又寒毛直豎、停下了話語。
瞪大的眼瞼隨著頸項,將視線緩緩轉向背後。只見那堆零散的五金廢料漂浮而起、聚合成一碩大的物體,那是⋯人形!當似人的四肢與軀幹輪廓成形,原本冰冷的金屬瞬間轉變成慘灰的屍肉,佈滿傷痕與縫線,與剛才的檯燈相同⋯而這次,頭部的部分,是廢料中最後組合而上的電風扇葉。
電風扇維修技師⋯這個詞彙在腦海中瞬間閃過。眼前之物,莫非就是綁走相葉與洌者?
「快逃啊!依綺。」允昊大喊道,便欲奪門而出。
允昊雖是足球隊的,衝刺時的爆發力應該不錯,但電風扇遠比此刻破膽的允昊敏捷許多。一手伸出便搶先一步握住門把,用力一捏,再一扭,門把竟如喝剩的鋁罐般癟去。
不等允昊意會到發生了什麼,電風扇又一把抓住允昊胸前的衣襟,拉近。頭上的扇葉亦開始高速運轉起。
「等⋯等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最後的啊,不知是允昊的哀嚎、電風扇的馬達聲、葉面與血肉摩擦的嫩汁聲、亦或是三者的共鳴。
「學長!」依綺見到眼前血肉模糊的慘景,甚至看不清允昊與電風扇輪廓的分界,全身為恐懼沁蝕,無力的癱軟下。而允昊的脖子一塊肉片噴濺而出,啪一聲的擊中依綺的顏面,也擊垮依綺最後一份支柱意識的理智,遂令恐懼徹底吞噬掉最後一片清醒的意識而暈眩過去。
・
河畔旁,煙火綻放的絢彩於河中倒映著。手中各拿一袋廟街買來的小吃,與一枝竹籤,交替吃著對方食物的兩人,併膝而坐的含著食物說著話。
「吶,允昊,我說你啊,為什麼會怕跟其他女生玩呢?」
「我也不知道啊,就覺得要跟女生說話什麼的就很可怕咩!」
「誒~真是奇怪的傢伙啊你!那我咧?你就不怕我?」
「不會啊,感覺相葉很不像是女生。」
「你現在是怎樣?欠揍啊!」
「不可以使用暴力啊⋯」
「嘛,那除了其他女生你還會怕些什麼啊?你這膽小鬼,打一下就哭出來。」
「怕被妳打嘛⋯不是啦,停止暴力!我⋯其實我怕學校天花板的電風扇。」
「誒?你也?原來不是只有我誒!」
「對啊,如果天花板的電風扇掉下來很恐怖吧?跟血滴子沒兩樣。」
「沒錯沒錯!不過其實這種害怕也太不切實際了,不是嗎?你真正最怕的東西是什麼啊?認真的。」
「嗯⋯萬一哪天相葉不見,這大概是我最怕的東西吧?」
「說什麼啊白癡,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剛才說我不是女生嗎?」
「等等等⋯等一下啊給我,我根本⋯哎呦,嚴正拒絕校園暴力啊!」
・
「相葉!」允昊驚坐起,滿身冷汗,彷彿被千刀萬刃剮過的感覺仍隱隱在脖子上蠕藏著。「原來是夢啊⋯嗎?」
只見此時身處一個灰暗的房間,除了剛才躺著的床墊與一架勉強充當燈檯的點滴架,看來是間什麼都沒有的簡陋病房。牆壁已經被霉斑啃蝕殆盡,處處可見牆上的瘡疤粉落白色的水泥塊,甚至有些瘡還轉成綠色的⋯果然還是在不明的結界中嗎?不過被電風扇那般蹂躪竟還活著,也可說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允昊想先查看一下環境,手撐著床墊想站起身,卻感覺床墊意外的柔滑。這種地方配上如此高級的設備也太違和了吧?不忍的,允昊多撫觸了幾下柔順的床墊,卻越來越覺得奇怪,這觸感彷彿是⋯
允昊趕緊起身,至滴管架處,聚微弱的光線向床墊,卻驚嚇的大叫一聲、往後一跳,掉落地上的燈源滾動,微微映明被硬撐成長方狀的⋯一席人皮。不只是人皮,看那一鼓一鼓的腹部,這張床單是活的。
顧不得地方,允昊直接朝地板作嘔。而被作為枕頭的人頭,披頭散髮,默默將臉轉朝向哭吼著的允昊,被縫死的嘴說不出話,但淚腺仍分泌出她的痛楚。
糟糕了!萬一相葉或是依綺被這結界空間的主人抓到的話⋯
允昊馬上拔腿奪門而出,止不住的淚吼究竟是來自恐懼?擔憂?無助?彷徨?憤怒?與之前遭遇完全不同,鬼怪自身仍然未現身,但派出的小兵個個等級都比之前的亡魂高出許多。而,最令允昊不能理解的,是此處瀰漫的並非不甘的執著與怨念,而是純然的憎恨與純粹的殺意。
剛才明明被電風扇連環割頸,早該死了,但此刻卻仍活著。這不是這空間之主的仁慈,而是⋯還沒殺的過癮。
「允昊小朋友,不可以在醫院裡亂跑喔!」狹窄的路上,突然出現一名女護士阻擋允昊。
「醫院?」
「這樣不乖,不可以喔!要趕快回病房睡覺,靜養身體才是啊!」護士嬌柔的聲音,隨著步伐一步步逼近允昊。
「STOP,不准在往前靠近一步。」允昊強忍住語氣中的膽怯,大吼壯膽道。
「啊啦,這麼兇啊?如果我不停,你又能怎樣呢?」護士低下頭冷笑的說道,又踏出一步。兩人尚距離五步之遙「倒是,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你如果不趕快回房間,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會怎樣?妳⋯妳想幹什麼?」允昊大感不妙,但此刻膠著的對峙已然騎虎難下。
「我會⋯我會⋯我會啊哈哈哈哈哈哈!」護士忽然抬起頭,發瘋似的狂笑道。「我會耐不住肚子餓,把你這可愛的孩子吃掉的呀呀呀呀呀呀呀!」護士的嘴中忽然伸出一把約莫二十公分長的匕首狀物,向四方裂開,形成一十字狀的口器。手臂忽然往前伸長,抓住允昊,將允昊猝然拉向己身,並僅僅扣抱住允昊,不讓他掙脫。「我要開動啦!」
噗嗞,一聲噁心的肉糊聲在允昊眼前爆開。只見護士的額頭狂噴鮮血不止,雙手失去了抓握的力量,雙眼失神的倒向允昊。
允昊急忙掙脫、閃向一邊,才發現倒臥血泊的護士,背後竟然是一個大窟窿,沒有皮膚,直透其脊索與臟⋯沒有臟器,或者該說,除了心臟跟肺臟少數器官,生物課本中熟悉的消化器官全數皆無!
「可憐的傢伙。」熟悉又可憎的聲音從原先允昊走來的方向傳來,是零那傢伙,手中的左輪手槍仍冒著煙。「沒有胃,背後又是一個大洞,吃下去的東西都會掉出來,永遠吃不飽,呵呵。但是,在這個結界中,沒有主人⋯不對,應該說沒有神的恩准,是絕對死不了的」
「你這傢伙,莫名其妙的又在說些什麼啊?」允昊吐槽道。
「呿,才救了你一命說,嘛,雖說你死不了啦!不過好歹也是讓你不用在多死一遍。感謝我吧你!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每死一遍,就會越來越被這世界同化。你眼前的護士就是為了尋找出口時死了很多遍,而逐漸變成現在這副德性。如今,就算她活著離開這結界也無法活下去,只能忍受永世的饑餓了,哈哈。」零無情的邪笑道,令允昊皺起眉。
「真是惡趣味,這莫非是你⋯」
「怎麼可能呢?要創造這等結界,就算是等級A的亡魂都做不到。這裡是其他人,或者應該說是即將成為神的神人的傑作啊!」零雙手平舉兩側,昂首激昂的讚嘆道。其實這畫面有點搞笑。「不過說到底,這都還只是一個prototype而已,還有待觀察。」
「還觀察什麼!找到相葉、依綺跟洌,我們馬上就會解除亡魂的怨情,停止這處恐怖的地方繼續傷害其他人!」允昊憤而言道。
「哈哈!」零繼續笑道。其實這笑聲比較好笑,你我都有,那種笑聲比笑話好笑的朋友,對吧?零差不多就是那種感覺。「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呢!算了,嘛,先拿去吧!這個。」零將左輪手槍遞給了允昊。
「你為什麼想幫我⋯雖然說,我是絕對不會像你一樣獵殺亡魂的。」允昊怒瞪向零,透露出強烈的不信任感。
「只是為了要測試這個prototype到底可不可行罷了。畢竟,我可是對這結界興趣十足呢,說不定它有取代就有世界的潛力呢!那麼,就先這樣,你好自為之吧!」零說完,掉頭就走。
・
親手創建的這個世界⋯要離開它我也還是很捨不得,不過情感一向是敗事的主因,到了這關鍵時刻,絕不能為情感蒙蔽雙眼。
九十天前捕獲的她,跟今日意外闖入的她,兩人都是神明賜予的恩禮,萬萬不可因為一時疏忽而釀成千古大恨。
我要很小心的處理,還不能殺死前者。應該說雖然現在我有99.99%的把握我已經徹底掌握她的技術,並應用的爐火純青,甚至是青出於藍,但是總有些不放心她還有什麼技能是我還沒摸透的。結界通往舊世界的通道,以及繞行至目標背後以強制吸納入結界的能力外,電話妖怪還有什麼值得研究的嗎?
然而,時間所剩不多。
對於後者的安排,我已經準備好了。陰陽眼的體質,怪不得可以達成perfect synchronization。不過,她的同伴真是麻煩,一樣具有靈性的鐮刀操縱者⋯他的話,有可能會直穿維持這結界的核心,甚至毀滅這個結界。
必須在那之前把電話妖怪的本體處置掉。
那本來是零的工作,根據我們的契約。不過,零那傢伙可信賴嗎?不只是能力上,零有著致命的缺陷,信用上這類來路不明的合作者從來就不值一提。
看來,一切還是靠自己最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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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的,允昊採取低姿態的策略,一路上盡量不驚動看似正常辦公的護士們,偷溜出陰森的醫院,來到下著瀰瀰漫氣的外頭。
醫院外頭盡是墓碑叢生。皎潔的月光勉強滲透潮濕的空氣灑落地面,一名骷髏拖行著笨重的圓鍬,偊偊獨步而來。他視探了附近,沒見到任何人影打擾,也沒發現躲藏叢葉堆後窺視的允昊,便徑自掘開墳墓,從中抱出一具完整的全屍。
好久沒看見色彩正常的屍體了⋯
然而,被拖行到地面的⋯並非屍體,他倏然睜開雙眼,掙開骷髏的攙扶,自己站起身。不過這並非令允昊險些又驚叫出的景象。復活的屍體碰出到月光,竟開始腐敗,不,應該說是肉塊戲劇性的溶解,僅僅留下一具走動的骷髏與一灘人皮。扭了扭久疏活動的關節,也加入原先的骷髏的行列,開始解放泥土下的同胞。
說起來,放才遇到的⋯檯燈、電風扇、女護士與現在的骷髏⋯全都是身陷此結界的人當中會畏懼的事物。此處既然出現骷髏,相葉肯定就在不遠處。
眺望遠處,一棟教堂的鐘塔兀然聳立於漫山的墓園之中。如果相葉跟洌就在附近的話,肯定是那邊了。不要問我為什麼,因為允昊是主角,主角在故事裡運氣都是很好的,隨便猜都會中。
必須趁著更多骷髏把同伴們挖出來前,趕緊躡到教堂去。允昊心想著,伏低姿態,避開忙於手頭事務的骷髏群,總算抵達教堂正門口。
允昊輕推教堂碩大的正門,幸好沒鎖,但怕推動幅度太大會驚動到就在背後專心以掌掘土的骷髏,允昊決定推出一個小縫後便試著擠身進入。
誰知,右半身滑進去了,左大腿卻卡住。這種節骨眼上⋯
噹!教堂的鐘樓竟然驟響,明明沒有耳朵的骷髏一致放下手邊的工作、抬起頭,一原野的白影若疾風拂過麥田般,披靡向教堂。
離允昊最近的骷髏見到處於尷尬姿勢的他,站起身,看似要脫臼的下顎張開嘶吼道,剎那間便抓起地上一枝樹枝、連跑帶跳的衝向允昊。
快點把腳縮進去啊!允昊焦急著,無奈大腿仍不捨門上的木紋。
對了!允昊突然想起零稍早交給他的左輪手槍。趕緊掏出槍支,朝著狂奔而來的骷髏開出一槍。那子彈精準的打入骷髏的眼窩,然而⋯骷髏的眼窩是空的,所以根本起不了任何嚇阻作用,子彈徒然穿過骷髏中空的腦殼,反而更加激怒骷髏。
零這什麼爛武器啊!允昊內心咒罵道,一用猛力總算將左腳收入教堂內,但槍卻因為單手持拿無法掌握其後座力而掉落外頭地上。想回去撿時,骷髏已屆門前,白皙的雙手已扣住狹窄門縫的兩側,便要將頭探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允昊大吼道,乾脆一口氣將厚重的門怒推闔上並上鎖,恰好夾住骷髏纖細的軀幹。
允昊馬上退後了好幾步,遠離骷髏。只見闖入一隻右手與肩膀以上的骷髏掙扎著,不一會兒竟用力過猛折斷了胸腔處的脊椎。頭顱與右臂掉落燈燭熒煌的教堂,摔碎一地,缺乏月光的照耀下,竟化回原先的屍塊,發出陣陣惡臭。
又是屍體⋯允昊搶忍著嘔吐的衝動,兀自往後退了幾步,來到教堂正中央。燭火飄逸,長椅齊整的並列著,並有風琴聲悠揚,令允昊劇跳的心臟稍稍平復⋯這裡暫時是安全的吧?聽得厚重的大門外,骷髏群吶喊著,敲打著門卻無法進入。
咦?不對,風琴聲⋯怎麼會有風琴聲?
「允昊先生,快點離開那邊!」熟悉的聲音,這是洌!
正當洌的聲音不知從何方冒出,風琴聲戛然而止。「嘎?發生什麼⋯?」一股力量從背後重擊允昊,將允昊推向前,滾了五公尺之遠先停下。
「啊!」驚聞洌的慘叫,允昊趕緊回首,卻見洌跌坐在自己原先所在的位置,左肩插入一根長度可比一名國小學童的鐵管。
「洌!」沒想到洌竟然奮不顧身的救了還搞不清楚情況的自己,允昊無助於事的主角式吼道。
「允昊先生,別靠近,這裡交給我,你快退到安全的範圍。」洌說道,右手拉出鐮刀,往教堂二樓拋去,砍斷若干壁雕華麗的柱子,造成局部的崩塌。
然而,崩塌似乎未能傷到投下風琴管的元凶,只見崩塌的碎屑與迷霧中跳出一道黑影,沿著教堂上方環狀二樓平台疾閃。
洌不給予敵人可以喘息的空間,繼續揮舞接連鐮刀與手掌的鐵鏈,攻向黑影遁逃的方向,一口氣又斬斷無數圓柱。
猝然間,那黑影停下,也拉出一把鐮刀擋下洌的鐮刀。血紅的雙眼直瞪向陷入苦戰的洌,毫無表情,連嘴角也不曾抽動。鐮刀擦撞的瞬間激起暴風,拂去敵手黑色大衣的帽兜,露出赤紅的髮色,以及似曾相識的臉龐⋯
不可能,那張臉是⋯是洌啊!
除了藍色的瞳眸與髮絲染成紅色之外,五官等全部都跟洌一模一樣!就連黑色的大衣與自由變換大小的鐮刀都如出一轍。
腦中的迴路還未能適應這份錯愕,冒牌的洌便直衝向洌,鐮刀的刀鋒直接摩擦著洌鐮刀的鐵鏈,發出如蒼鷹俯衝的尖鳴與閃電擊地的火花。一眨眼,便從右側揮刀向洌的頸部。
緊急之間,洌收不回自己的鐮刀,急中生智,頭向後一倒,躲過敵手重力的揮擊,敵手反而失去重心,向旁邊略失平衡。洌抓住機會,向前重踏一步,一記八卦掌擊向敵手,將對方轟飛出去。
平常這一擊,對付小鬼綽綽有餘,但此刻左肩受重傷,風琴管還插在自己的胛骨中仍未拔出,又敵人非比尋常,不僅僅是外觀、武器與自身酷似,連能力、速度或穩定性都不在己下。敵手僅僅向後退卻數步便重整旗鼓,準備再攻。
更棘手者,對方非但不會疲倦,至今都保持著與自己最佳狀態時同等級的戰力,而且,對方能夠100%的預測己身的動作。
洌收回自己的鐮刀了,但早已潰不成形。如此纏鬥,敗北只是遲早的問題。
「洌!對方從上面⋯」是相葉的聲音。
允昊還來不及判別聲音方向,面前便霾霧暴散。待塵埃落定,只見冒牌的洌以鐮刀擊地,凹陷的地上刺穿的是洌的大衣。
金蟬脫殼!意識到這點的允昊,馬上兩步併做三步往後退開。
蹦!一大聲。眼前一切為上方突然墜落的吊燈掩埋,冒牌的洌連同承受不了撞擊的地面,一同墜入地下葬生,留下一個寬大的坑洞於眼前。
「總算結束了⋯」虛脫無力的洌孱弱的以鐮刀拄著自己,左肩的傷口依舊淌出汩汩鮮血。
「洌!你還ok嗎?」允昊趕緊前去攙扶洌。
「還沒結束啊!骷髏!骷髏推開大門了!」相葉大吼道,允昊這才發現相葉此刻竟被綁在教堂正面牆上的十字架⋯不,不對,不是綁,而是被風琴管釘在十字架上,雙手手腕與兩膝。
「允昊先生⋯你去救下相葉小姐,通往上方的樓梯在教堂後方,我⋯我來對付眼前這群骷髏。」洌有氣無力的說道。
「少說笑了,洌你現在這樣連站都站不穩,怎麼可能還有辦法戰鬥!」允昊雖言之有理,但此刻再怎麼焦切也無法想出其他辦法,難道好不容易團聚的三人就將葬生此處嗎?
「別擔心⋯允昊先生,我還留有殺手鐧。剛才之所以不用,使因為對手可以預測我的下一步,就算動用了殺手鐧,也無助於事,但現在⋯對手只是數量龐大的雜魚,雖然就此使用殺手鐧很可惜,但此刻別無他法。」洌眼神堅定的說道。
「好吧。請小心一點,洌。」允昊說完,立即往教堂後方奔去,尋找樓梯向上。
「這⋯絕對不會好受⋯」洌舉起鐮刀,刀鋒對著刻於左掌中數字216,默念著一串咒語。「活著⋯從來就不是能舒適度過的奢侈,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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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這個新世界的元素正在崩滅⋯可能原因有不少。
首先,零、冷以洌兩名具有強烈靈性且高度攻擊性的個體的侵入,與兩人在此空間中肆意獵殺或擊倒各種怪物的速度過快,導致系統自我修復的速度趕不上損耗的速度。不過,這頂多是讓系統再造怪物的能力稍稍受阻,不至於導致整個世界的瓦解。
第二,電話妖怪本身的反抗。感受到同為靈性體的靠近而活性再度激增的電話妖怪,莫非想瓦解這道結界以脫逃?不大可能,但不能說是毫無可能,畢竟從沒有靈性體腦隨再生的數據與相關研究可供參考。
最後的一個想法,其實也是目前看來最有可能的想法,只是單單建構出這個世界的素材使用期限已到。畢竟兩年前開始,因為政府的執法變得嚴格,材料的供應便遭縮緊,沒有多少新鮮的大腦可以補充,這個世界終將崩滅也是可以預料的事情。
不過,這也無所謂,反正我已經決定要捨棄這個試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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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妳沒事吧?」允昊抵達二樓,藉著工人用以清掃正面高牆的裝置,來到相葉被困住的高度。
「你覺得⋯我現在這樣像是⋯沒事嗎?這幾枝釘子是⋯真正插進我的肉裡面誒!」相葉火大卻又痛苦的說道。
「妳等我一下,我馬上⋯」允昊話還沒說完,零便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冷笑著。
「你該不會是認真要直接把那些鐵管拔出來吧?你親愛的小夥伴會失血而死的喔!」零冷嘲道。
「要不然還能怎麼做?」允昊反問道。
「哼哼。」零嗤笑道,其實這聲音有點逗趣。「反正這個結界中死個一次兩次是無所謂的嘛!你就親手put你親愛的小夥伴out of misery啦!」零遞給允昊另一把左輪手槍。
「等⋯等一下,給我等一下,你不會是認真的吧?」相葉驚恐的問道。「誰會相信你的話啊?死不了什麼的⋯」
「其實,死不了什麼的是真的⋯」允昊喃語道,接過零遞來的手槍。
「什麼?喂!你⋯」相葉不敢置信允昊竟然要對自己開槍。
「我剛掉入這個結界時,也死過一次。所以⋯」允昊眼神朝下的說道。「我絕對不會讓相葉嘗到死亡那種痛苦的感覺!」說完,允昊拿起左輪朝零的額頭,準確的開了一槍。
依舊無法習慣後座力的手,自然的鬆開緊握的槍柄,左輪遂投奔地吸引力的懷抱,連同零一起隕落,震驚的顏面為圖來的子彈凍結住。
另一方面,將手中編號刺穿出血的洌,痛的跪倒在地。這種痛不是身體器官上的痛楚,否則不可能會比肩膀上那枝鐵管的傷還痛,而是腦中忽然暴增的資訊⋯關於自身過往的事,令洌頭疼欲裂。
隱藏的力量連同隱藏的記憶,封印在鐮刀中,如今令手中的咒符吸收小小一部份的回憶,既然如此痛苦。
洌馬上將鐮刀與手中的216數字分開,但為時已晚,關於自身那段⋯最黑暗的回憶已經⋯潘朵拉的寶盒就算打開一個小縫,都會釀成無從挽回的罪孽。
幾近崩潰的洌倒臥於地,沾上自身鮮血的鐮刀掉落一旁。而骷髏群正逐步逼近,將洌團團圍住。
「不要靠近我⋯」怨念四溢,洌無力卻強勁的說道。「遠離我,所有人⋯這是最後通牒。」
骷髏當然不予理會洌的話語,將洌周圍圍的水泄不通。眼看骷髏群的魔爪便要染指洌時,那堆白骨身上忽然發起芽。迅速成長的藤蔓向四周延散,並纏起骷髏本身,將骷髏一個接一個的擠壓扭裂。甚至連周遭木椅或石柱都發起芽,頓時,此處成了生機盎然的屠宰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洌嘶吼道,嗓音之大,撕裂自身的喉嚨與肺臟。
最後,一株巨樹從地底竄出,突破天際。
・
竟然自己引爆自己潛藏的猛力,將自己與同伴們全部殺死⋯雖然很有趣,但可惜不能細細研究這個體,沒有哪個時間了。
轉化必須達成,而我只有一次機會。
方才突來的環境劇變導致這個空間物質的嚴重不平衡,險些扯裂這結界,幸好這試作品耐得住如此的劇變,尚能自我調節。不過這也替試作品進行一次空前的測試,取得如此寶貴的數據也算是禍中之福。
另外,也看見零的實力⋯
不過說到底,零也是難得的素材,就此斷絕與這傢伙的往來並不明智。更應該說,正因為他是個徹底的笨蛋,才能更有效率與更加容易的利用。沒錯,下一個結界的主素材已經有著落了。
嗯?終究,冷以洌的力量過於強大嗎?還是電話妖怪在作祟?那三人的重生點竟然與原先設定的不同⋯不緊要,不如⋯葉依綺的重生點也一起設定於該處吧!
・
「這⋯是哪裡?」猛然醒來的允昊張望四周⋯各種巨大的玻璃管內,黃綠色的不明液體充填其中,漂浮著屍體,有的還算完整,有的腐朽不堪,有的甚至只剩下一顆大腦,連接著無數道的電線。
「允⋯允昊?」
「相葉!你沒事吧?」允昊趕緊攙扶起倒在一旁的相葉,手腳皆無傷痕,看來是重生過了。
「洌呢?剛才他⋯」相葉回想剛才洌驚人的能力,仍然心有餘悸。
「允昊先生、相葉小姐,你們有受傷嗎?」洌以鐮刀為拐杖,支拄著自己疲憊不堪的身軀。看來這結界的復活機制也無法修復洌方才所受到的損傷。
「有人在嗎?你們聽得到我嗎?」迫切求助的聲音,隨敲打玻璃的聲音,從面前一管透明無液體的玻璃柱中傳來。「救我,拜託!救我,那個人瘋了,徹底瘋了!你們必須把我救出去,否則還是會有更多人被吸入這個地獄的!」
「怎麼回事?妳是⋯?」相葉對著被困於管中的女子問道。
「我叫瑪麗,或者說是⋯你們國小時代的,傳說中不能撥打結尾零的靈異故事背後的那隻⋯妖怪。」那女子闡述道。
「妳是⋯筆記本裡有你的資料,你就是電話妖怪瑪麗,是吧?」洌說道。「但,這個結界似乎不是妳張開的?」
「不是!當然不是,死神大人,我⋯好,我承認我也困過不少人於結界中,但是我可沒有心理變態到這般程度啊!我現在也是受害者,被困在別人的結界裡。」瑪麗喊冤道。
「請起解釋一下現況,妳為何會牽扯入這個妳宣稱與妳無關的結界?還有妳對於這結界主人的了解,請全部詳述一遍。」洌質詢道。
「我真的是無辜的呀,死神大人!我⋯原本躲藏結界之中,可以透過電話在這個城鎮內建立連結,只要用電話聯繫我的結界,我就能繞到電話使用者的背後,將對方綁架回我的結界。可是⋯誰會料想到,竟然有人會在通話後將通話者殺死,害我傻傻的來到電話撥打的地方,還被部下的陷阱捉住。至於⋯這個結界的主人究竟是誰我也不知道,但他在利用我的能力,他原本不懂要怎麼讓結界與現實世界產生連結,他是在奪取我的能力後才⋯」
「等,你說他不懂如何連結結界與現實世界?這麼說來,他不是自然形成的亡魂?」洌驚訝的問道。
「不是自然形成的亡魂?所以整件事情是,還有別人竟然綁架了妖怪,創造出這個空間?」相葉整理道,從沒想過竟然還有人能做到綁架妖怪這等事。
「沒錯!」背後忽然傳來一股陌生而撼迫的聲音。「正是我,創建這個空間,並藉由電話妖怪的能力賦予這空間對外連結的功能。」只見一名同為高中生年齡的男子,身著樸素的醫袍,滿臉焦疤而沒有頭髮,一手推出輪椅、一手抓著依綺的馬尾,緩緩拖行著昏迷不醒的依綺前來。
「依綺!你這⋯」相葉見狀,怒而欲向前狠揍眼前氣焰囂張的輪椅男,腳卻陷入地板中,動彈不得。「什麼?腳竟然被困住了,肯定是這傢伙搞的鬼⋯」
「你叫冷以洌吧?別想做無謂的反抗。此處是這結界最核心的部分,換言之,是我的操縱力最密集的地方,也是無論你再怎麼的強也不可能將我擊倒之處。」輪椅男恫嚇道。
「你想做什麼?究竟⋯」洌也清楚,釋放過記憶的他,此刻身體負荷過大尚未復原,無法使出全力應戰。即便使得出全力,對於輪椅男的能力一無所知,就算要戰也處於嚴重劣勢。
輪椅男猝然間將依綺拋向洌的腳邊。「你現在有三個選項。一,使你身後的伊相葉消失;二、使你面前的葉依綺消失;三、使旁邊的電話妖怪瑪麗消失。做到其中一個,我就會釋放剩下的人回到原來的世界;做不到,則你們全部都會立即葬生此處,別以為這個空間中的再生是必定的,能不能再生都掌握在我手中。所以,選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洌崩潰的將額頭緊貼地面,雙手緊握住再度疼痛欲裂的頭部,指甲幾乎要刺入頭皮般。
「洌,你⋯怎麼了?」雖然面對這般強人所難的脅迫,但洌的秒崩潰依舊令允昊嚇了一大跳。
「為⋯什麼?」洌怒視輪椅男。「為什麼你要重現⋯」
「咦?我對你應該是良善許多了吧?那時候的你,面對的選項是親生母親與姊姊,現在你有三個選項,其中一個昏迷不醒,就算你殺了她她也不會有感覺;另一個你素不相識,就算你殺了她,感覺其實跟你這一路來殺死的各種怪物差不多吧?」輪椅男邪笑道。
「住口!」相葉大吼道。「你以為這樣玩弄別人的過去,很好玩嗎?」
「對啊。」輪椅男眼皮未皺的秒回道。「不過,如果我是妳,我現在會選擇安靜一點,免得直接被從選項與可能會活下去的可能性移除。」
「夠了!你要殺就直接殺了我,我做不出選擇。」洌哭吼道。
「你做得出選擇,你做過,而現在只是要你再做一次。」輪椅男反駁道。
「絕對不可能會殺相葉小姐跟依綺小姐的,那麼⋯就只剩下⋯」洌喃道。「不行,那樣的話,我跟殺死品君的零又有什麼差別呢?」
「你還有十秒鐘可以做出選擇。」輪椅男冷眼笑看陷入痛苦抉擇的洌。
「不行,做不到⋯」
「十、九、八、七、六⋯」
「拜託,請你饒過我⋯」
「五、四、三、二⋯」
「洌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道歉的節奏與手部揮動鐮刀的頻率一致。
「一⋯」
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瑪麗腹腔的血與肉噴濺四處,混雜著洌無從止歇的淚水。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辦法了⋯」洌低下頭,精神恍惚的弱言道。而瑪麗的眼神則驚恐而定格的徒愣向跪坐於前的洌,已然無生命跡象。
「先給你一點鼓勵,做得不錯。」輪椅男冷血的拍著手。「不過,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了?」
「騙人的⋯不要,都已經逼我逼到這個份上,你還想⋯」洌淺藍色的瞳眸變得黯澹無色,怔向眼前的屍體。
「說過了吧?條件是要讓她們其中之一消失,不是只是殺死就好了。」輪椅男的用字措辭都刻意與洌記憶中的那個人一樣,將洌不斷逼向他死都不願回想起的回憶的核心。
「你答應我,我要是做到了,允昊先生、相葉小姐、依綺小姐都會平安無事的回到現實世界嗎?」洌手放上瑪麗腹腔上方才捅出的窟窿,語氣充滿哀情與無奈的覺悟說道。
「我答應你,絕不會食言。」輪椅男誠懇的說道。
「洌,你不要聽信這種莫名其妙的變態的話啊!」相葉大吼道。
「相葉小姐,如果⋯以後有幸還會相遇,請妳跟允昊先生,永遠不要提及今天發生的事。拜託了」洌眼淚直流說道。
不願面對的記憶,果然想藏都藏不了嗎?那段⋯遭那個人監禁的歲月、母親跟姊姊遭那個人玩弄時那個人的淫惡笑聲、而最後的最後被那個人逼迫而做出的⋯喰⋯
洌抓下瑪麗的一塊肉,放入嘴中,不敢多做咀嚼,趕緊吞下便又抓起另外一塊吞下。一塊接著一塊,甚至必須將頭埋入屍體中撕扯下手無法扯下的肉塊。幾度嘔吐,幾度身體也開始反抗不肯令洌繼續,幾度意志亦混亂感受不到自身。
「對不起⋯媽媽⋯被放出去後,我會做個乖小孩,聽姊姊的話,跟姊姊一起堅強的活下去。所以⋯對不起了,媽媽⋯」
・
夏日的花火盛開,絢麗奪目。但眼神迷茫望向天際的兩人,跌坐於公園草地,背靠著背,落於地上的手機畫面徒然閃爍著。
「是惡夢就好了⋯」允昊兀自說道,依舊不願接受發生的事情。
「為了救我們,洌竟然⋯」相葉不自覺的,淚水沿著臉龐落下。
得救了,一眨眼間,三人回到了熟悉的小鎮,正好趕上廟會氣氛的高潮,但此刻誰能有那份歡愉欣賞煙火?
「咳⋯咳⋯」依綺從昏迷中醒來,孱弱的身體咳嗽道。
「依綺!妳⋯妳還行嗎?別勉強自己站起來啊!」相葉說道,也站起身想去攙扶跌撞不穩的依綺。
「成功了⋯」依綺默自言道。
「什麼?」相葉一頭霧水的說道。
依綺一把推開相葉,繼續向前走,但那步伐⋯彷彿是剛學會走路的嬰童般,對於雙腿的操縱極度不熟悉。
「真是太讓人興奮了,這發展。」零不知從何處冒出,擦肩而過愣傻原地的相葉,走向依綺⋯至少外觀是依綺⋯
「零,你這混帳解釋清楚這個情況啊!依綺怎麼了?還有洌呢?」允昊也站起,追上大吼道。
「哼哼,既然你都誠心誠意的發問了,我就⋯」零說道,卻被依綺打斷。
「零,夠了,走吧!還有很多事情得做。」依綺的聲音屏卻以往的羞澀與嬌柔,換上的是氣焰囂張且有恃無恐的傲氣。兩人遂向前走去,隱沒於人群之中並在允昊、相葉的狐疑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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