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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啊,明明還沒過多久(昨天而已吧),我們又見面啦~

《淵藪》開始要進入主要故事了,希望大家繼續支持這部奇怪的東東<(_ _)>

 

先解釋一下為什麼發文這麼頻繁。

是這樣的,敝鼯不久後將出國,短時間內為適應外國環境,暫時不會上網,並也會停止寫作一小段時間(不過不會太久,一兩個禮拜,應該不需要請假)

而由於《淵藪》其實第一章也已經差不多定形了,怕大家對《淵藪》的印象停留在充滿歷史年代的序章,先放出第一章。

明明大家都還沒各發好自己的文,梓鼯就偷跑,實在是非常抱歉<(_ _)> (再拜)

 

先繼續一些題外話。

序章的時候,放了一張用鉛筆隨手畫出的panorama。走沉鬱風,感覺跟十字路口大家格格不入啊呵,風格如同小說,真是詭異...(汗

接下來人在國外,沒有處理影像的軟體(反正處理得滿粗糙的哈哈),加上本人畫圖仍然是苦手,以後短時間內就暫時不放圖了。

希望能有位好心人願意替這部怪作品畫panorama圖,基本上都只需要廢墟風景照而已。

如果真的有,那真的是超級超級感激的><

 

《淵藪》雖然被歸類在奇幻,這一章看完,肯定會有很多人覺得是科幻吧www

不過下一章就會有不科學事物(笑),如果有人知道更正確的分類法,也請指點喔~

對於不是台北人的觀眾(其實鼯自己也不是台北人),小說中出現大量台北市地名,真是抱歉><

附註:北車為台北車站常用的簡稱;空港為日文的機場,此篇小說中係指台北松山機場

然後,燹,這個字發音為〔顯〕,意思是燎原野火。

 

 

淵藪 第一章 家

  七日燹。自那場災難,將近三十餘載,燒燙的世界業已冷卻,卻依然遍體鱗傷。地面,文明殘留下的遺跡散布,寒風呼嘯於斷垣殘壁間,蕭索,但任誰見之,都將不由的讚嘆,區區食物鏈底層的人類竟也有統御過地表的輝煌歷史。

 

(一)西元二〇四五年,六月十一日。臺灣,臺北,東區。

  今天是個大日子,東區的居民齊聚門前,準備迎接凱旋而歸的戰士。鍾鷑雙手 緊握在胸前,祈禱。厚重的鐵門外,是通往地表的路徑,那,有兩位她深愛的人。如果沒有意外,他們應該會一如往昔,平安返家,但又有誰能保證?畢竟,這一次 出兵不同於以往,東區是為了鞏固與北車的同盟,才不得不出兵協助北車,使軍隊遠赴關渡參戰。

  關渡,那是在地面上的捷運站吧?

  一想到地面,鍾鷑就覺得背脊發涼,更讓她發寒的,是這次東區軍政府的作 法。因為這場戰爭與東區的直接安危無關,僅是為拉攏倖存勢力中最強大的北車,作為嚇阻空港的後盾罷了,所以不冒風險派遣最精良的職業軍人,而是年邁或殘疾 的義務兵,替他們配備的也淨是瑕疵或老舊的武器。

  於是,鍾鷑四十二歲的父親、與患有視疾的丈夫柯千符,便遭遣往關渡參戰。缺乏戰鬥實力與資源,若是被部署在地道中倒也無可置喙,竟然要參加一場與家園無關、又是在地表上的戰爭,確實過於不人道,但人道從來就不在政府施政的考量清單上。

 

  鐵門的氣壓鎖一解開,維安的士兵馬上喝令在場的民眾肅靜,而在場的眾人亦 莫不屏息以待,切盼門後將有熟悉的身影。然而,活著回到東區的士兵只有十人,倖存率僅百分之五。或許是早已預料到會是如此結果而不抱有希望,也或許是明曉 當場嚎哭將會遭以擾亂公眾秩序的罪名處分,眾人頂多是摀著嘴、兩條淚流沿著頰側滑下而已。

  鍾鷑伸長頸子,見到柯千符在那十人當中,且似乎只受輕傷,雖是鬆了口氣,情緒卻很複雜。一來是由於父親顯然已長眠沙場,一來又是由於臨別時才與柯千符吵了一架,舒慰、哀傷與尷尬交雜,實在不知道此刻該擺出什麼表情。

  柯千符走向鍾鷑,兩人對視一眼,卻一語不發的將頭垂下,不敢正視彼此。

  「對不起。」「抱歉。」一陣靜默後,兩人卻同時道歉,又引起一場尷尬。

  「這個送妳。」柯千符拿出一張印有臺北一○一的明信片,遞交給鍾鷑。那張明信片是這趟遠征時在地表撿到的,稱得上是稀世珍寶。

  「謝謝。」鍾鷑收到這份禮物非常驚訝。照片中,是七日燹前臺北一○一的繁華模樣,如今,不知是否依舊佇立大地之上,亦或已面目全非。

  「爸爸,他

  「我知道。沒關係的,四十二歲,已經很長壽了。我只希望他的靈魂,能安詳的離開這個慘痛的世界,這樣就足夠了。」鍾鷑強忍著淚說到。「千符,還能見到你,我好開心。」

  「鷑」柯千符將鍾鷑擁入懷中,淚水沾著於防寒衣物上。「我也是。」兩個人相擁而泣,這是只有十戶人家才能享受的奢侈。

  「回家吧。」

 

(二)

  家,是個只有將近一坪的地下空間,還是,人類的家終歸在地面上?

  這個問題的答案,從後者,漸漸變得模糊、難以回答,又隨著在地底下出生、 從沒見過天空的新世代的誕生,前者逐漸成為答案,但有些人至少在心中和夢中,還是不願意放棄最初的解答。為什麼他們要夢想蒼穹、憧憬光明、嚮往星辰?為什 麼他們在地下建立起全新的文明後,仍然執著於過往的輝煌?

 

  兩人在回到家的路途上,沒有太多的言詞交談,或許是上週兩人為了人類的最終家園在何方爭執不休,與馬上分別五天,所留下並醱酵的後遺症。「長途跋涉,肯定累壞了吧?先坐床上休息一會,等一下我提水來幫你擦澡。」回到家後,鍾鷑才開口說話。

  「麻煩妳了。」柯千符盡了全力,才撐起沉重的眼皮。五天來,在地表上的睡眠,大概沒有比平時的一個夜晚充足。

  「肚子也餓了吧?慶祝凱旋,今天吃好一點,我到市場買豬肉,好不好?」鍾鷑問道。東區的人們,其實並沒有成功將任何牲畜移居地下,但自從與北車結為同盟後,便從該處進口不少蕈類以外的食物。

  「肉?」柯千符疑惑的看著鍾鷑。鍾鷑本以為是他忘記上個月才啟用的進口品 市場,沒想到柯千符卻發狂似的,緊抓住自己的頭,指甲彷彿要刺入顱內,縮成一團大吼。「不要肉,不要吃肉,絕對不要!皮開肉綻、四肢都被扯斷、白骨刺穿肺 臟、肚破腸流,可是心臟還在跳,一直跳,一直跳,一直跳,停不下來!眼睛還在看著牠,看著牠眼睛裡的他,牠流著口水,牠在笑!」

  「千符!」鍾鷑強制扳開柯千符的手,將他向後面的牆上一撞,他才平息下來。

  柯千符徒愣半晌,才又開口細語。「地表明 明有白日,卻是一片慘灰的廢墟;明明有青天,卻是渴求鮮血的狄獴在盤旋;明明有徐風吹過,攜帶的卻是來自遠方餓狼的長嚎,一刻都無法鬆懈;明明有涓流經 過,夾雜的卻是散發致命毒氣的孢囊,不得不戴上防毒面罩;晚上明明有星空,星光卻總是渺茫,我看不見人類在地表上能有什麼希望。」

  鍾鷑聆聽著柯千符的話,心中對於地表的種種幻想,逐一破滅。「但人類終究不是穴居動物。」她拿起柯千符送她的明信片,說到。

  「人類確實不是。但,妳說的人類指的是誰?」

  「什麼指誰?什麼意思?我不懂,人類不是就只有一種嗎?」

  「這次的戰爭,跟以往的都不一樣,敵人既不是狄獴、也不是姆里斯;既不是空港的人、也不是地表遊蕩的盜匪。我們輸掉的戰爭,叫作演化。」

  鍾鷑低頭不語,徒有虔誠的憧憬,沒有親眼見證過地面,即便能夠斬釘截鐵的 斷言人類終將奪回陸地,又能有什麼說服力?但,也許,正是見過地表的慘況,才反而無法定奪,土壤上下,究竟何處才是人類理當的居所。緊握著明信片的一角, 今生中,縱使這棟高塔七日燹前的榮景不再,但至少希望能目睹,哪怕只是一瞥,這座攀天的傳奇。

 

(三)是日,夜。

  警鈴驟鳴,敲響著鈴面,也敲碎人們的夢境。又是姆里斯襲擊南側的入口,不知道最近南方發生什麼事,怪物的侵擾愈趨頻繁,次數已經超過來自東邊的,這個月還沒過完一半,卻已經是第三起襲擊事件,該不會位於東區之南的公園已經淪陷?

  按照法律規定,遭遇怪物入侵時,每一家戶都有派出一人至防禦前線抗敵的義務。被驚醒的鍾鷑看著在身旁熟睡的柯千符,在地表行軍五日,徹底累癱,警報聲之大,卻絲毫不受影響的繼續安眠著。不忍搖醒他,可是士兵已經在敲門索人了,鍾鷑心想沒有他法,便出門應召。

  換作是平時,不論是柯千符還是父親,都不可能會讓她孤身到前線。這是她第一次參與防衛動員。

  跟著隊伍,鍾鷑到達位於捷運站中央的集會所,只見眾人聽從著配掛突擊步槍 的士兵,依次領取品質參差不齊的武器。鍾鷑不甚了解槍型,不過任誰一看,都知道那些維護秩序的士兵所攜帶的武器,遠比被徵召的百姓所配給的品質與效能都要 好上許多,她心中怨道,有如此精良的武器,何不趕緊上前線狙殺幾隻姆里斯,卻要浪費它們、用槍管頂著人民的後腦勺,逼迫我們到危險的門外。

  「哪戶啊?怎麼是派一個女的?有沒有動員的經驗啊?」輪到鍾鷑領槍時,負責登記的士兵不滿的埋怨。

  「七十巷甲室,鍾鷑,首次應召。由於家嚴已殉,外子甫從關渡的戰役歸返,身負重傷無法應戰。」鍾鷑簡扼的答覆。

  「就憑妳這樣子,能有什麼貢獻?給妳武器只是在浪費彈藥而已。」繼續埋怨著,士兵給鍾鷑一把僅有三發彈藥的護身手槍,無疑是認為鍾鷑無法生還。鍾鷑接下手槍,繼續跟著隊伍移動,確實,只領得三發子彈,她的生還機率渺茫。

 

  抵達門口時,已經有三批人被送入黑暗的隧道中部署,現在輪到鍾鷑所處的這批。由兩、三人提著燭燈,憑藉這微弱而搖曳的光芒,沿著捷運的軌道前進。自黑暗彼方傳來的是,刺骨的寒風與朦朧的吼聲,不論是哪者,都令人雙腿發軟而顫慄。

  突然一陣慘鳴在隧道中迴盪,眾人的心志彷彿遭抽去基部的積木堆般瓦解,即便尚未與姆里斯交鋒,這一道慘鳴已然觸發連鎖反應,抱頭、掩耳、跪地、慟哭。不能回去,在還沒聽見復返的指示鈴響,門口架設的槍砲,會毫不留情的射殺所有會動的物體,不論敵友。

  一段時間後,隧道彼方的聲音消弭,冷風復起,只剩下低沉吼聲的靜謐。這不是勝利,而是該處還具備鳴嚎能力的個體,已不存在。連續三隊人都遭消滅,從未發生過,到底這起襲擊的規模有多龐大?

 

  「牠們來了!快準備!」有人突然大喊道,舉槍,對準逼近的腳步聲與低吼。幾個人隨即跟進,並將燭燈丟向隧道深處作為照明。

  只見一隻長有三根利爪的黑腳,踏在燈前,滉瀁的光影映照著碩大的身軀。牠抬起垂下的臉,露出沾有血紅與藏有黃垢的呲牙,弓起的背卻沒有因此打多直,顏色稍淺的鬃毛或向後飄動、或服貼背上黑色的硬皮,牠嘎的一聲長嘶,如箭矢般徹底摧毀不復存在的戰意所曾包裹的希望。

  這就是姆里斯,鍾鷑首次親眼目睹,震懾,並用早已流滿冷汗的手握緊槍托。想到自己曾經嘲笑牠在課本插畫中的長相實在沒什麼創意,一隻駝背又滿是皺紋的雙足生物罷了,而如今實際面對時,氣勢卻是如此迫人。

  畢竟,面對獵食者,獵物沒有不畏懼的道理。

  牠向前一步,踏碎燈具,燭火因而熄滅,令牠混濁的目珠在暗色中發出赤橙色的微爍,緊接著是更多雙赤橙色的微爍,在牠的背後燃起。

  「開槍!射擊!」有人大喊,在最前方吆喝並帶頭殺敵,接著整條隧道便溺入槍響與哀嚎之中。

  鍾鷑也舉起手中的小槍,有一隻姆里斯躍起時,她開了一槍,命中姆里斯的心臟;另一發子彈,則打中某隻穿過最前方、殺到中排的姆里斯的眉心;最後一發子彈則救了她面前、險些遭姆里斯咬去頭顱的男子。久未實戰,槍法並未有絲毫的退步,然而,看貶她的士兵僅給她三發子彈。

  沒了子彈,人類在其他動物面前,什麼也不是。鍾鷑開始卻步,不料,卻有一名彪形大漢扔下步槍,拔腿而逃,不少人隨之效法,整條靠槍火維繫的防禦線遂潰散,而前線驍勇的戰士成為英魂。

  鍾鷑馬上撿起掉落地上的步槍,不顧後座力,邊射殺蟻聚上前方屍體的姆里斯,邊跳著步伐退後,卻絆倒。迫近,倒在地面上看,本來就比成人再高大點的姆里斯更加具有壓迫性,牠們張開血盆大口,泌溢著食慾的齒間也涎著對人類的嘲笑。

  嘲笑什麼?就憑過一個弱女子,也能殺死七隻你們的同胞,鍾鷑怒瞪牠們,心中如此自語道,遲早有一天,人類可以從你們這些醜惡的生物手中,奪回往昔的榮耀。

  姆里斯舉起黑色的手臂,三隻鐮刀形的利爪相蹭,發出怵然的摩擦聲。眨眼間,牠揮下,鍾鷑下意識的閉上眼,良久,卻沒有疼痛的感覺,只有溫熱的液體在身旁流淌,彷彿蛞蝓匍匐而過。

 

  睜開眼,卻見一隻姆里斯倒在自己的身上,轉頭一看,周遭的姆里斯均也倒 地,全身上下都沒有傷痕,卻從口中湧出汩汩血泊。鍾鷑企圖推開倒臥己身的屍骸,然而姆里斯的重量太重,雙手又被壓住無法施力,一切都是徒勞,乾脆放鬆全 身,任由姆里斯的血液浸染髮絲與衣服的布料,喘息著。

  至少,東區的危機解除了,是吧?

  一道腳步聲驟起,因為躺著而接近傳遞震動的介質,所以聽得更加清楚,那是人類的步伐而非姆里斯的,但方向卻不是來自東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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