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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令人怨恨啊。

——————

  離底部越近,蒙羅越是感受到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樓梯到了盡頭,在他面前是一條又黑又長的隧道,遠處則閃爍過於刺眼的光線。

  他心生不好的預感:恐怕萊維娜已經開始施行咒術,再遲些恐怕就會釀成無法收拾的慘劇!這麼想的同時加快步伐,不顧眼睛無法一下適應強光的不識感,蒙羅一步向前跨入強光之中。

  長廊的深處是間寬敞的房間,四面圍土牆,地上畫了巨大且錯綜複雜的符陣。

  在符陣的後方,有一扇表面斑駁的門,他篤定被帶來的嬰兒——還有被拐來的皇子就在門後,然而要通過眼前的符陣,得先打倒一名身高還不到他的肩膀高的敵人。

  萊維娜站在符陣中間,面容扭曲,大大的眼眸閃爍憤怒的光芒。

  「果然跟我預料的一樣,那群廢物從沒一次好好完成我的要求,連個咒術師都殺不死,還敢跟我要求回報。」

  語畢,萊維娜不悅地使出召喚咒。頃刻,上方的天花板漏下一團團黑糊糊如瀝青濃稠的物質,才一半的身體吊在空中,萊維娜立刻控制「影」攻擊蒙羅。

  「影」的速度快,但是蒙羅的反應更快。他邊護著頭邊往旁邊一滾,閃避開氣勢洶洶又致命的襲擊,他刻不容緩往手槍槍口凝聚束縛咒,手扶槍托往「影」隨興地一連發射了數槍。

  怎知一個個凝聚成細長子彈形狀的束縛咒以急速衝向「影」,卻在尖端即將碰觸烏黑表面的剎那,彷彿遭到外物的阻擋而彈飛,導致擊中的盡是左右兩側的牆壁,唯獨一發是從蒙羅的臉頰邊呼嘯飛過,射入身後深邃的通道。

  加強「影」表面的強韌嗎?看來沒那麼容易擊敗,畢竟操控者就在同一間房裡。蒙羅敏銳的雙眼緊盯著萊維娜,隨她的每個動作跟著移動步伐,同時將手按在藏在鞋裡的短刀,屏息等待撲殺的大好機會。

  萊維娜沒有意識到蒙羅的意圖,揶揄:「皇家咒術師就這點程度嗎?我還以為會撲過來的是渾身著火的獅子。」

  「火烤獅肉?我可沒這麼重口味啊。」

  語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短刀,與此同時一口氣釋放數個致命的咒術。

  蒙羅也心知肚明萊維娜既然能受到奎特背後的支持以行報復的計畫,肯定有不容小覷的實力,所以往後施放的咒術不但致命,施放的時間又是短得不容人喘息,而事情最後也正重他的預料,萊維娜要不是敏捷地閃避開,不然就是喚來「影」為她做替死鬼擋住。

  萊維娜心裡又不知在打什麼算盤,一昧地進行閃避、防禦,端詳蒙羅的眼睛從未從他身上移去,卻又不見她發動攻擊的動作,這不禁讓他懷疑不會是等待攻擊的絕佳時機,抑或純粹讓他在一次次發射十足耗費體力的攻擊咒術後,直到體力耗盡的剎那在一口氣反殺吧?

  但是萊維娜的想法並不如他的預料,甚至遠遠超出他的想像。

  「羅貝赫魯茲先生,那年也是這樣和我父親展開賭上性命的死鬥呢。」

  「什麼這樣?妳指的是我拼命打妳爸的那個場景?」

  「不。是羅貝赫魯茲先生你拚了命的施放咒術,卻始終傷不了我父親的那份窘迫感。」

  「啊……的確,一開始真的怎麼打也傷不了他。」那時確實讓我有些恐慌了。憶起當時的情形,蒙羅皮笑肉不笑說。

  蒙羅回憶起數年前以皇宮之命除掉「神嶺的神父」的那天,由於能力尚未精煉,在憑靠腦袋得出他的弱點之前陷入了場苦戰。

  也不知該說不愧是妄想發動賜神咒帶給人間毀滅的瘋子,他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覷,就算蒙羅身為皇家咒術師,在他面前恐怕也不過是隻班門弄斧的自大者罷了。

  苦戰之後,既是越慘的情況,更是扭轉危機的過渡點。

  蒙羅遭到對方施以致命的咒術——那項咒術的名稱他從沒在書中、或是任何咒術師口中提及過,那不像其他以物理攻擊摧殘人體的咒術,而是深入潛意識徹底破壞人格、心理的精神性咒術。

  比起全身骨頭併裂,心理上遭受強大衝擊更能致人於死,蒙羅一度因為此咒術精神近乎逼入崩潰的地步,卻也獲得了極大的轉變。精神崩壞後隨即重組,甚至變得比以前更為堅固、難以摧毀。

  蒙羅重新振奮精神後,靠著未曾成功施展過的咒術擊敗了神嶺的神父,並將其慘忍的殺害。

  「不過,過去式就是過去式。我可不會再被一顆石子絆倒了。」

  意識回到現今。

  蒙羅不認為自己不再像以前容易手足無措,手一揮,揮灑出去的不是過去他無力抵抗強敵時無助的心情,而是猶如天上繁星般閃爍七彩的塵光,隨著他以極快速度唸完咒術,塵光很快化作無數子彈,由上筆直地朝萊維娜直飛過去。

  萊維娜也不是省油的燈,至少她有足夠實力對皇城展開報復,隨手將「影」拉到面前一再充當替死鬼,不過偶爾還是有子彈刺穿「影」從她身邊呼嘯飛過,但是多半不是被擋下,就是以她敏捷的身手閃避,結果連身上的裙子也沒半點裂口。

  兩名咒術師皆非二、三流之輩,儘管遭遇的人生迴然不同,既然能早先一步猜到對方的行動,並以各自能及的實力迴避,可見他們在咒術方面的熟稔程度遠比其他咒術師更為精專,甚至勝於現今的皇家咒術師,但這也意味他們一時之間是分不出勝負的。

  蒙羅的咒術數一數二強而有力,但缺點就在過於急躁,加上他並不曉得對手的實力程度,一旦逞強則容易暴露弱點;萊維娜的咒術足以匹敵蒙羅,只可惜她年紀太小,體力遠差於實力堅強的蒙羅,即使她不承認自己有弱點,卻不得不同意自己如果無法掌握處境,一昧猛攻的結果只會讓自己到後來後繼無力,反倒給了對手得逞的空間。

  雙方互不相讓,極力掩蓋自己的弱點,短暫的攻擊與防守後一陣難掩壓迫的沉默下,他們的眼睛從未離開對方身上,一方面試圖從方才的衝突過程中找出對方的弱勢處,一方面思考下一步棋。

  此時符陣越發閃爍,蒙羅一看臉色大變,他很清楚這代表著何種意思。符陣就是放大的符咒,它會隨發動的咒術越高級越巨大,而它的特色即在於發出的光越強越亮,則施行的咒術涵蓋的範圍越大,抑或是施行的咒術成功機率越大。

  要施展它沒這麼簡單,一般只有實力扎實的咒術師才有辦法使用——但這已經不是重點所在,蒙羅查看不對勁,符陣的強光越加耀眼,簡直要把整間地下室吞沒一般。

  「妳——」

  蒙羅被強光刺痛得張不開眼睛,沒發現「影」忽地穿過強光朝他撲來,反應不及結果被它一口咬住本能地舉起的手臂,尖牙刺入肌膚,頓時鮮血從切口泊泊流出,「影」卻沒有鬆口的打算,反倒越加緊闔,作勢要把他的手臂扯下來。

  「時間也差不多,雖然想再跟你過幾招,不過我的復仇計劃是不會等我們分出勝負的。」

  蒙羅光要抵抗「影」就夠費力,一個閃失很可能就會瞬間失去一邊手臂,根本沒有餘力阻止萊維娜發動咒術,只能瞪著她怒吼:

  「妳為什麼如此堅持要復仇?明明有其他選擇可以走,或許妳還用不著落到遭到通緝的下場!年紀輕輕就成為通緝犯是多麼可惜的事,憑妳的能力也是足夠成為皇家——」

  「住嘴,你給我閉上嘴巴!」不知是否出於巧合,符陣的光芒伴隨萊維娜眼底的怒火忽明忽暗。「要我為那群思考齷齪的傢伙工作?別開玩笑了!還以為待過那種汙穢地方的你看清那裡是何等的醜陋!這麼做是要我和他們同流合汙?還是淪為他們操控的玩具?」

  「妳啊,現在的做法不也跟他們別無二致了?」

  蒙羅對著萊維娜說,視線隨即飄往緊咬他不放的「影」身上。

  「這個『影』,不也曾經擁有與我們別無二致的情感和生命?但是我卻從它身上看到過多殘存下的情感。照理來講一旦成為『影』就不該保留一絲曾經生為人的一切的痕跡。看起來它和妳都對我擁有過分的怨恨……這個『影』是妳父親吧?」

  「影」絕非無中生有,生成它的來源正是萬物的靈魂,依照靈魂的等級對咒術師的忠誠則越高,那即是說貴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可說是最忠誠的奴隸了。

  咒術師受人景仰,卻也流傳不少駭人聽聞的負面謠言:有些咒術師為了得到最忠誠的「影」,專派人誘拐年幼又體力旺盛的孩童,將他以慘忍的手段殺害的瞬間利用咒術將其靈魂轉化為「影」。

  咒術師都知道,靈魂脫離肉體的時間越短,它的生命越是旺盛,越不容易死去。當然也有人認為靈魂對生的執念越深則越強,癌而總之,在咒術師光鮮亮麗的外表下,誰也不曉得他們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暗地裡幹盡那些骯髒事。

  至少蒙羅肯定自己從裡到外是白裡透亮的,他從學習咒術開始就一直對以「影」作為奴隸很不以為然,基本上所有事都由他一手包辦。

  當然因為堅持原則,總是落得其他咒術師取笑的對象,因為在普遍的觀念下有實力的咒術師最少也擁有兩個「影」,就像貴族之間總爭相比較他們擁有的奴隸,數量越多越有地位。

  蒙羅咬牙,他的眼裡近乎閃爍與萊維娜相似的怒火。

  「妳的復仇計劃根本已經本末倒置。妳只是以為父報仇行發動降臨術報復皇城,但是妳的父親老早被妳製成『影』當作奴隸使喚、傷人。既然這樣妳何必發動降臨術?實際上妳想從冥府拉來的靈魂並不是妳父親吧?……不要告訴我那個人就是妳媽。」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猜出它的身分,不過確實就是……反正你現在也無力阻止我,這種事有說沒說都沒差了。為父報仇只是我在面對手下還有援助的時候用來掩飾的理由罷了,我父親是不折不扣的瘋子,他為了研究出賜神咒每日每夜都在不停做研究和實驗,我們本來是幸福的一家人,他卻為了這種事毀了一切,甚至差一點殺了我。這種傢伙我怎麼不恨。」

  「好,看來就是妳媽。」

  「聽到他被殺的時候,我可高興的,想也不用想就用所學的咒術把他變成我的奴隸。」

  「但是現在又在做什麼?既然妳真正憎恨的對象已經死了,何必再發動降臨術。妳別告訴我想要發動,卻一時找不到目標,結果正好奎特那個混帳就找上了妳,又說妳爸之所以要發動賜神咒就是因為皇宮把他從皇家咒術師的地位轟了出去,就順勢把皇城當作目標,並用復仇當作藉口好合理自己的行徑。」

  「你的推理倒是很精準嘛。」

  這番話本該聽起來帶有訝異的語氣,但是萊維娜只是笑都沒笑,口氣也是淡然得聽不出任何情感。

  「這種事很好猜,雖然到現在還真沒遇過像妳這樣誇張又莫名其妙的瘋子!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對皇城都是最可怕的存在啊!」

  「隨便你說,倒是再不來阻止我真的好嗎?羅貝赫魯茲先生,會有一皇城的人將會強制從肉體解脫,還會有無數幽魂從冥府拉抬到人間,其他地區的人不說,若是讓敵國知道這件事,會發生什麼事可想而知吧?」

  蒙羅只差點沒氣得吐血。

  「也該適可而止了!還打算讓傷亡擴及到其他地方嗎?!」

  該死的!真是該死!為什麼偏偏就屬這種人活最久!蒙羅也想海扁她一頓,但是要先摸到對方一根寒毛,就得先處理掉死纏他不放的該死奴隸。「影」過分的忠誠,也導致它們喪失該有的抵抗能力。

  「這句話,你怎不對那群掌權者說?」

  「如果我能說早說了!」伴隨著怒吼,蒙羅賭命似的抽出短刀,想都不想利用平滑的刀面接住留下的鮮血,並忍著從全身上下同時爆裂出的強烈劇痛發動咒術,並使之凝聚在沾著血的短刀刀尖。

  「我會說的話,我早說了!」

  如此怒吼,他將短刀連同刀柄深深扎入「影」體內。

  伴隨從裂口噴出噁臭的液體,「影」從牙縫間爆出無數尖銳的慘叫,卻依然死不放開蒙羅,使得衣袖漸漸被血染成暗黑色。

  發動咒術的副作用和「影」撕咬的劇痛讓蒙羅痛得近乎失去意識,兩條手臂如今看來相當狼狽,一邊被「影」咬出大片裂口,另一邊則是發動咒術後蔓延到手肘之後的深紅燒痕。

  同個咒術不可以在一天內發動太多次,這對每位咒術師等同於常識。蒙羅早就忘了這招他到底發動幾次,是不是用同一隻手施展,他只依稀記得使用太多用以消除「影」的咒術,最不悲慘也會從此廢掉一隻手臂,看握著刀柄的手還有感覺,他慶幸自己還沒落得最慘的下場。

  少了一隻手臂,可更難對付四肢健全、完好無傷的敵人啊。

  而他的忍受也終究得到回報,被刺傷的「影」沒多久渾身留下咒術爬過的痕跡,並在一處交會在一塊,形成致命的束縛,吞噬「影」殘留的生命力同時冷酷無情地向內擠壓。

  「該放開這該死的臭嘴了,神領的混帳東西,去你該去的地方吧!」將短刀拔出來,蒙羅對著「影」施展了最後一擊,把刀尖筆直地往它的眉間刺入。

  咒術的束縛終將讓「影」張開嘴,最後在一聲破碎的慘叫中悽慘死去。束縛將「影」的身子擠壓成一團團發臭的碎肉,然後自燃化成了很臭的白煙,消失在地下室的天花板。

  「接下來輪到妳了。」

  蒙羅用至今最凶狠的眼神瞪著萊維娜,揮動短刀將沾在刀面的噁臭液體甩到地上。

  他艱辛地踩著沉重的步伐往法陣走去,然而離他越近的卻是地面。

  等他意識過來,自己已經倒在地上,身子動彈不得,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怎麼會出現異常,連從手中脫落的短刀都拿不回來,儘管對整條手臂施力了,短刀也好還是攤平在地上的手掌都是動都不動一點的。

  萊維娜似乎早先料想到他的處境,雙手環抱著胸,神情冷漠且帶著處於優勢的洋洋得意,「看來你今天發動了太多咒術把身體搞垮了,其他人難道沒跟你說就算沒廢掉手,也不能掉以輕心嗎?」

  「要不是因為妳……我才不會施展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從手臂上裂口滲出的血沒一下子積出一灘血跡,蒙羅當然閃也閃不了,頭髮和衣服都沾滿了血的顏色與氣味。

  此時,一股強烈的氣息以兇猛的氣勢朝地下室衝來。

  萊維娜一下警戒起來,看著天花板露出懊惱的表情:「搬救兵嗎?怎麼會,我明明調查過你是隻身一人……還有怎麼可能……居然能在土裡自由行動嗎?!」

  「對了……還有她啊……」

  「她?她是誰?莫非那群混帳沒調查清楚嗎?」

  萊維娜一心只想知道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是她認識的咒術師,還是蒙羅臨時因為相同利益一起行動的無名小卒?

  她臉上的疑惑與懊惱一下轉換成焦躁,緊接著瞪大眼露出驚駭不已的表情。不用蒙羅提醒,萊維娜早就施展探測咒術,然而接收回來的訊息竟是表示對方並沒有生命跡象,換言之……

  「該不會……」萊維娜的臉慘白得不像話,面容驚恐,彷彿看見最恐怖的東西。

  蒙羅彷彿置於事外的哼笑一聲,「是怨靈喔。」

  一張面容慘白的女鬼從天花板上飛了下來,像八爪魚亂動的黑髮有意識地將萊維娜緊緊纏住,並將她推出法陣外,撲倒在地。

  不知該說最近的怨靈真不是好惹的,蒙羅身為旁觀人,這一撲連他都嚇出一身冷汗,並隨即暗自慶幸自己不是目標。

  女鬼面帶怒容,她才不管綁走孩子的兇手遠在皇宮,她的意識殘存不多,僅記得蒙羅是值得信賴的咒術師,自然聯想到與他敵對者即是阻礙自己尋得被誘拐的孩子,嘴裡發出恐怖的哀怨聲,高舉長滿尖銳指甲的手,二話不說直揮下去恨不得萊維娜慘死於手下。

  豈知萊維娜嚇到歸嚇到,她可不是省油的燈,女鬼每一次揮動手上的凶器,她還能反應過來發動短而有效的防禦咒術彈開女鬼暴戾的攻擊。

  「放手!妳這骯髒的東西!」

  「還給我……把我的孩子還來!」

  「我才不管妳的孩子是什麼東西!滾開!噁心的東西,快滾開啊——」

  萊維娜一聲咆哮,一手掙脫亂髮的糾纏,掌心按到女鬼的腹部上。蒙羅一看不妙,她要發動的是能夠對付難纏靈體的咒術!

  「女皇陛下,請妳快退下——!!」

  可惜為時已晚,萊維娜的怒吼之後,腹部的咒術從一個小點瞬間脹大到一個手掌的大小,快速轉動的同時閃爍象徵警告的刺眼紅光,隨即伴隨強烈衝擊,發動後引起的爆炸將女皇轟飛出去,撞上牆壁。

  「該死的……」

  蒙羅撐起身子,痛恨自己沒能即時幫女皇一把,見受創的怨靈沒了嚇人的怨念,彷彿回到生前受病魔纏身時最煎熬的時期,慘白的面容因痛苦糾結,顫抖的雙手撐著地,被咒術近距離衝擊到的腹部竟是破了個大洞,多虧她早沒了血肉之軀,估計體格再好的人都會當場慘死。

  萊維娜並沒有收手的打算,就像天真慘忍的孩子追打奄奄一息的小動物,她重新站回法陣中,為防有人再阻止她發動降臨術,雙手一展,拉出比方才更巨大的咒術,不只是解決女皇,她連蒙羅一並處理掉。

  該死……身體快動啊!快點動,不然都會死啊!

  「羅貝赫魯茲先生,你有聽說過被殺死的怨靈嗎?萬物皆有生命,就連幽靈還殘存著微不足道的生命啊,不曉得這一打靈魂會不會蒸發掉呢?」

  蒙羅撐不住身子,又狼狽地躺平在地。他想不出任何法子,事態急迫下決定使出最壞的手段。

  「羅貝赫魯茲先生,你好奇死去的靈魂會去哪嗎?地獄?還是從有到無?」

  她咆哮,將法陣再向外放大。法陣醞釀的威力越大,越是具毀滅性,萊維娜的行為簡直是要把整間酒店摧毀殆盡!

  「我說妳這樣做,豈不是連地下室都毀掉?妳這個……瘋子,腦袋已經壞掉了!」

  「要耍嘴皮子,去跟閻羅王說吧!」

  手指輕輕一彈,咒術發出刺眼紅光,猛地凝聚起的驚人力量在釋放的瞬間向外擴散開——

  本是這樣,咒術非但沒有發動,反而運轉的速度漸慢,最後完全停擺,萊維娜訝異地瞪大了眼睛,卻不是因為發不出去的咒術,而是眼下深深插入胸口的短刀。

  「這是……什麼?」

  蒙羅粗喘著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撐起身子,雙手壓在膝蓋好讓自己不再倒下。

  本來拿在手上的短刀如今直直地插進萊維娜湧出鮮血的胸膛,幸好他及時想起治療咒術——嚴格說來是有興奮劑作用的咒術,對自己施咒強制體能增強,奮力起身並抽出短刀,奮力一甩朝萊維娜丟去。

  他還真沒想到能阻止咒術發動,不過是憑直覺拋刀竟然能正中紅心,他暗想等這件事結束後決不當雜耍人員,沒丟中才好,正中目標可是會要人命的。

  「這是……」

  萊維娜的面容糾結,隨著血沾濕上衣、裙子、刀面乃至地面,冰冷金屬扎入骨肉的劇痛讓她痛到說不出話,無力於維持凝聚法陣的魔力,雙手抓住刀柄急於拔出,不料此舉只是令血湧出得越多越猛烈。

  「好痛,好痛啊!!快把它拔出來,會死的,快把這東西拔出來啊!!」

  蒙羅等呼吸緩和些,他拔出槍,解除安全匣,踩著極為緩慢的步伐往萊維娜靠近。他為避免自己又倒下,每當一股作嘔感湧上,他立刻停下腳步讓身子歇息,然後再挪動步伐前進,直到站到萊維娜的面前不到幾十公分的距離。

  「妳……利用一群白癡策畫嬰兒誘拐案,唆使他們利用二流咒術師,然後用完殺害。妳假裝替父親報仇,發動冥界降臨術,不但獲得那群白癡的幫助,甚至讓奎特那個王八蛋背後撐腰,搞死女皇陛下後拐走她的孩子。

  妳不知道被用來獻計的嬰兒裡混著皇子,這點我原諒妳,然而竟敢傷害女皇陛下,就算撇除前面那一堆該死的計畫,我也絕不會放過妳。」

  雙手急於拔出短刀,萊維娜仍不忘惡狠狠瞪著蒙羅,但是她還不曉得自己的死期將至。

  「妳是個瘋子,甚至比父親還要瘋狂。這個國家不容許再容納更多的瘋子,但是起碼我不是惡魔——」蒙羅舉槍,瞄準萊維娜的眉間。「死前還有什麼遺言要說的?」

  萊維娜臨死之際,既不是反擊,更不是當場跪地求饒,反而冷冷勾起嘴角,露出神秘莫測的冰冷笑容:「如果不是執政者本身就是瘋子,這個國家才不會走到如此地步。」

  「是啊,反正那群傢伙自然會得到報應,妳就儘管在地獄嘲諷吧。」

  手指輕觸扳機。

  「忘了說。請替我跟妳爸問好。」

  磅!

  血花在空中綻放,漆黑的嬌小身子一震,猛地向後倒下,身子恍如斷線的人偶扭曲地攤在地上,腦袋炸開的萊維娜仍掙扎求生,胸膛挺起,嘴巴張大意圖把空氣吸入,面容極端扭曲,直到斷氣的瞬間,她的身子才失去動靜,死掉了。

  「呼,這樣一來,案件順利解決了。」

  蒙羅將刀從屍體的胸膛拔出,剩餘的血如噴泉湧出,蒙羅卻已不在理會屍體,回過身跑向已成怨靈的女皇身邊。

  「陛下,陛下,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蒙羅將手搭在女鬼的雙肩,感覺傳來掌心的溫度十分的冰冷。

  「陛下,我很抱歉,我沒辦法治療妳身上的洞,但是還有能力延緩妳的生命,所以——」

  蒙羅欲施展咒術,卻被女皇制止住。

  沒了怨恨的女鬼不再面目猙獰,她一如生前慈祥的面容因為痛苦微皺眉頭,黑髮本如瀑布從肩膀傾瀉流下,如今因生命逐漸耗盡而翻白。

  蒙羅和女皇都很清楚,殘存在體內的生命一旦消耗殆盡,她勢必無法留在人間,輾轉前去地獄接受審判。但是女皇還沒能達成執念,她太愛孩子,以至於變成凶惡的怨靈,就算沒能報復殺人兇手,但願能找回她的寶貝孩子,母子溫馨的重逢過後便能了無遺憾地離開人世。

  「蒙羅,你發動太多咒術,身體會支撐不住,別再這麼做了。」

  「但是,陛下!」

  「蒙羅,帶我去見我的孩子,拜託,這是我最後的心願。拜託你。」

  蒙羅心疼的看著女皇,他痛心待人慈藹的女皇竟遭人痛下毒手。待在宮中的期間,他雖然只見過女皇兩次,留下的都是良好印象,甚至敬佩她不已,實在難以想像有誰會怨恨她。

  在階級陳腐敗壞的皇宮,女皇恐怕是如清泉般治癒的存在吧,她深愛人民,極力幫助貧困人家,而面對外國,她優秀的交際手腕更是深獲外國使節的喜歡與信賴。

  無可厚非,女皇的死勢必衝擊到國家的內政與外交。

  奎特,你面善心惡,腦子裡究竟在打什麼算盤?女皇陛下如此信任你,為何還能痛下殺機?

  「陛下。」

  「我只想,見我的孩子。」

  女皇雙手捧住蒙羅的手,冰冷的手不斷顫抖,身命越是虛弱,她的身體便越是透明。

  她的大限將至,就算就不了她,至少也該完成她的心願吧。蒙羅微微點頭,將女皇扶起,攙扶著她走向法陣後緊閉的木門。

——————

  好久不見!(厚臉皮(被揍

  我終於生出來了!萬歲!但是還是要說一句話,失算,結局本來要這篇結束,結果還是拖到下一篇了(汗

  我絕對不會說是因為把這篇忽略掉,先寫下一篇預計在這裡放的新坑,但是因為那篇新坑出現超級巨大的BUG於是又拖了好長時間還沒修改,後來幾天前發現這篇還沒寫完於是拖到現在才寫完

  是的,下一篇沒意外的話會從奇幻架空跳到日本神話,然後再跳到西方奇幻,雖然說一句還早的話,其實滿想嘗試純粹恐怖的故事

  然後,暑假要大開拚了,各方面

  該是施展能夠同時做好多事情的實力的時候了(然後就過勞死了(不

 

  最後,這篇太長於是很長,請慢慢觀看

  依然喜歡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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